“哥!我放学啦!”
白研良只来得听到这一声呼喊,转过头去时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甚至连人影都没看清,就完全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就像有某种力量在阻止他和另一个自己见面,白研良的倒下来得极其突然,同样的,他的苏醒也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
再次睁开眼时,自己正躺在灰色的沙发上,昏黄的太阳照在花纹斑驳的地板上,映出一个影子。
白研良撑起身子,往窗边那人影看去,原来是自己的哥哥白研人。
此刻,他的手正随意地搭在窗沿上,目光专注地望着昏黄的天空,但又像是并没有在看某个具体的东西。
白研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能看到一大片厚实的云正缓慢地移动着,云层的边缘镀着一层橘红色,像是蕴藏着什么。
似乎听到了动静,白研人转过头来,默默地看向白研良,他的眼神少见地带上了难以言说的困惑。
“你到底是谁?”
直到白研人问出这句话时,白研良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记忆中的哥哥,和真正的他根本不一样。
哥哥……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快乐的人,童年的自己看不懂,此刻却惊觉,白研人的身上充斥着一股强烈的孤独感,孤独到哪怕还有一个人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也显得形单影只。
白研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船行月下,人亡水中……圆月倒映之处,竟然有一扇连通着过去世界的大门。
而且,从许知非,顾平生他们的反应来看,对于这扇门的出现,他们似乎并不意外。
甚至有可能,他们就是为了这扇门而来的。
见白研良沉默,白研人也并未追问,他只是低声说道:“刚才,我的弟弟回来了,在他打开门的瞬间,你和他同时失去了意识。”
他只是在描述一个事实。
“我把他抱去了卧室,应该也快醒了,”白研人的眼睛,落在白研良的脸上,“你和我的弟弟,长得很像。”
白研良微微张嘴,刚要说话,却听卧室里传来一声呼唤:“哥……”
他醒了。
白研人看了白研良一眼,转身去了卧室。
白研良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直到此刻他仍无法理解,自己是真的回到了过去,还是坠入了某个被复刻的时光碎片中。
不一会儿,白研人出来了。
“跟我来,你和我弟弟不能见面吧?”他一语道破了真相。
白研良起身,沉默不语,跟着他离开了客厅。
“吃过晚饭就做作业,一会儿哥回来检查!”离开家前白研人冲着卧室方向喊了一句。
“……知道啦!”卧室里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哀嚎。
随着“咔嗒——”一声大门关上,白研人才笑了笑,看向白研良:“我该叫你什么,研良?”
说罢,不等白研良回应,白研人就自顾自地下了楼去。
白研良瞳孔巨震,他本不是有什么情绪的人,奈何此刻白研人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大街上,天光还没褪尽,抬头还能看见之前那片厚实的云,只是此刻它已被夜色侵染,像是块发黑的石头镶在天上,随时可能塌下来,给这座城市带来灭顶之灾。
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这时节蚊虫不多,但也有零星几只飞蛾仍在不知死活地往亮处撞。
高的,低的,四处散乱的霓虹招牌,在初临的夜色下展开了光晕,偌大的街道上也挤出了一个个夜市小贩,还有不知从哪里拐上来的一辆辆摩托车。
白研人带着白研良,在这混乱嘈杂的环境中,面色平静地往前走,一直走,直到走到一家烤鱼店前才停下。
“还记得吧,这家烤鱼的味道很不错。”
白研人笑意浓浓地说。
一边说着,他一边对老板打着招呼:“老板,上条烤鱼,就我们两人吃,你看着烤。”
“好!”
雷厉风行地回答很快淹没在滋滋的油声,汽车的鸣笛,以及街边的叫卖争论之中。
白研良神情恍惚地坐下,愣了好久好久。
烤鱼的香气在夜风里乱转,这并不高档的路边小店,却给了他几分罕见的,自己还活着的实感。
“研良,你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吧?”
白研人坐在身前,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他记得童年的弟弟,但眼前这个弟弟,却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而对此刻的白研良而言,他终于可以稍微的,展现些许真实的自己了……
哥哥很聪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
而知道九狱存在的白研人,对过往未来的认知更是要远超常人,所以,即便是自己这样一个陌生的“弟弟”出现在眼前,他也同样可以理解。
“我……来自十年之后。”
白研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白研人瞳孔微震,猜到是一回事,听对方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事已至此,白研良便不再隐瞒,事无巨细地,给白研人一一讲述了关于自己,关于哥哥,还有……关于未来发生的,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他越说越快,越说眼睛越亮。
白研人只是听着,并不插话,只有服务员端着烤鱼上来时,声音才会暂时停一下,借着便又是白研良的讲述。
他的心底的确憋着太多事了,其中最要紧的,就是哥哥当年的死。
就像洪流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到了后面,白研良自己都无法停下诉说了。
真正的他,已经沉默太久了……
白研人听着白研良讲述的那些,将在未来发生的事,神情虽然没变,但握着筷子的手却越来越紧。
他笑着给滔滔不绝的白研良夹烤鱼,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确认……自己成功了。
谁也不知道白研良承认自己的身份时,白研人有多么激动。
此刻白研良的存在,更是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研良长大后,性格几乎完全变了。
但……他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白研人笑得眼睛都眯上了。
只是眼里,除了温和之外,还有几缕极其危险的目光。
“研良,哥哥成功了……”
兄弟二人的家中。
童年时期的白研良正趴在课桌上写着家庭作业,写着写着,一滴滴殷红的血液打湿了作业本。
七窍流血的小男孩却浑然未觉,依旧不停地在作业本上写写画画……
(我回来了!丢了半条命,开始恢复更新!这本书写完后再写新书,放心吧大家,只是可能要写得慢点了,身体还没好利索,而且人又阳了,咱就主打一个慢工出细活了,成绩啥的不管了,这本书的完本已经成了我执念了,完本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