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原来一直都是傅禹修在打理的,这个江大人不过是提供了一些掩护,他是个郡守,但是也是傅禹修早就收买好的人,所以兰城才能在他们的手中如此的为所欲为。
“王爷,后面这几位爪牙是不是该处理掉了,水土不服突发恶疾怎么样,或者说出门不小心遇到悍匪抢劫,刀剑不长眼,毕竟咱们兰城一直都不太平。”
快到郡守府的时候,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正是出自刚刚在前面和傅禹修高谈阔论的胖郡守,他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笑容可掬,丝毫看不出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
本来还在旁边又惊又喜,早就打好腹稿打算一有机会就立马将安王包藏祸心勾结官员的事汇报回去。
可是一听这话顿时吓尿了,感情刚刚这两人毫不避讳地高谈阔论,不是忽略了他们在旁边,也不是不知道他们是陛下的耳目,而是根本就已经不把他们当做活人来看,现在话也说完了,是到了杀人灭口的时候了。
顿时跪下连连求饶,他们是朝臣没错,但是也仅仅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官,不然也不会被派着跟傅禹修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封地,人家要杀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刚刚没听到吗,理由都是那么随便。
以陛下对安王的忌惮,要是能为难他早就为难了,不会因为他们几个炮灰的牺牲和傅禹修大干一场的。
傅禹修眉头一皱,矜贵地理理衣袖,也是不在意地说:“就这样杀了,会不会太草率了,处理起来也费神,要不,就不杀了吧,他们要是乱说话了再管教。”
几个细作赶紧磕头保证,他们万万不会乱说话的,求王爷饶他们一命,此时的几个人哪里还有刚开始要为陛下监督傅禹修的豪言壮语,直接表示愿意完全倒戈,这里的情况不会有半个字泄露出去。
沈若婳始终一言不发,但是不影响她在旁边看得嘴角抽搐,这样的傅禹修,怎么看起来有点坏坏的,像是奸臣呢,而且她能感受出来,傅禹修不杀这些人不是因为害怕惹事,反倒是一种轻蔑。
不在乎这些人阳奉阴违,好像哪怕是他们真的把他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宣帝,他也不会有半点惧怕,这是一种对宣帝的蔑视,到底是什么给他的这份自信。
如果说傅禹修已经是看起来很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了,那位江郡守完全就是一幅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对着几个死里逃生的官员挥挥手说道:“那你们就乖乖找自己的地方去待着,该看的不该看的,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掂量掂量清楚,进了这兰城,就要守我和王爷殿下的规矩,不然.....”
他面露威胁,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那些人早就连滚带爬走人了。
“嗯,这位就是沈家的大小姐吧,怎么,少主把大将军府也收入囊中了?”
只剩下他们几人的时候,这位江郡守依旧毫不避讳地在沈若婳面前说他们的大业,而且似乎对沈若婳也很轻蔑,也不知道刚刚在城门口那一副恭敬的模样是怎么装出来的。
“江林,这位已经是唐容的少主夫人,也是我的妻,还望你以后像尊重我一样尊重她。”
傅禹修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语气中的严肃是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楚的,他们毫不怀疑傅禹修是在警告他们。
他们的少主,一个忍辱负重,或者说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对谁这么信任过,在他们听到少主竟然要娶一个将军府的小姐为妻的时候,其实更多的以为只不过是一种政治需求,但是现在,他亲口说出要他们像尊重自己一样尊重这个少夫人,这不是一句打招呼,这是一个命令,份量之重,只有他们清楚。
“是,谨遵少主吩咐!”
那个被称作江林的人也换了一个郑重的神色,恭敬地对沈若婳躬身行礼:“少主夫人,在下唐容府江林,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这份气度竟然让沈若婳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在他身上看不见刚刚的玩世不恭,也不再是一个大腹便便的无能郡守,而是一种她以前听说过的气节。
唐容一族,桀骜不驯。
父亲常常在他们耳边念道的就是这句话,所以在唐容跟着方辰,也就是现在的安南侯推翻暴政的长官,被冠上谋反的罪名时候,父亲都没有和那些朝堂上急着墙倒众人推的人一起踩踏唐容,他说这样的人不要去欺辱,如今得见,果然深有同感。
“江大人请起,承蒙看得起将军府,但是我与夫君是平等的结合,并不存在你说的吞并,以后如果有需要,沈家会支持你们,那我就是唐容的少夫人,但是如果你们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事,我就依旧是沈家大小姐,会始终站在将军府这边。”
沈若婳也依旧不客气地表达自己的立场,是的,她是嫁给了傅禹修,但是她依旧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如果有一天傅禹修要走上不归路,那自己也绝不会拉着沈家跟他堕入深渊,将军府是沈家的,是父兄拼了命打拼下来的,不是她沈若婳拿来联姻的,这就是她最坚定的信仰。
傅禹修回身看着这样的沈若婳,他不仅没有半点的不悦,反倒是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以前他有时候也会迷茫,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婳婳,弄不清楚自己对她是爱恋还是因为少年时代的感恩。
但是现在,他越来越清楚,都不是,自己喜欢的就是她这个人,这份果敢坚毅,还有永远不盲从,好像在她心中一直有自己的尺度,她不会为了任何人去跨越,自己不行,她亲哥哥不行,就是她自己也不会,冷静,理智,又一腔热忱,她是独一无二的,这样一个女子,怎么能不让自己心动。
所以他很感恩上天能够让自己成为这个幸运儿,能够牵着她的手走到现在,他愿意守护心爱之人的这一份信仰,绝不会像太子傅禹明那样强迫她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