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7章 你想见江晚晚吗?
一小时前,黑鹰刚给他发了消息说养父住在这个寺庙里面,让他过来一聚,有事要商议。
“诶!施主!你不能随便进去!”沙弥扔掉了笤帚,急急忙忙地追上去,脚步一乱,差点绊到自己。
江煦环顾四周,正想饶过礼佛的佛堂往里走,便听到身后的沙弥大喊:“师兄!师兄!有人闯了进来!”
忽然间,灯光大亮。
两三个和尚从不同的佛堂里跑出来,手里都拿着个手电筒,直打在江煦的脸上。
江煦蹙了蹙眉,开口道:“我找莫清云。”
“没有这人。”清竹站出来回答道,眼神真诚。
江煦看他有些眼熟,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说道:“黑鹰也在这儿吧。”
小沙弥歪着脑袋疑惑道,“黑鹰是?”
“来了!”一个男人从长廊里走出来,朝他们挥了挥手道:“是我喊来的。”
江煦闻声转头,见到了黑暗中穿着黑衣的大块头,还有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宽松唐装的男人,头顶隐隐泛着光。
“莫非这是大师兄领养的孩子?”穿着唐装的男人问道。
黑鹰点了点头:“他是江煦。”
清风摇了摇头,有些不可置信:“他居然能把孩子养那么大?”
黑鹰怪异地笑了一声:“就这么一个孩子,当亲生的宠。”
“真是不得了!”
清风还想再仔细看看,江煦直接摘下了眼镜,冷然瞥了他一眼,直问道:“找我来干什么?”
“跟我来。”黑鹰只说了一句,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江煦紧跟着过去,也没有人在拦他,只是清竹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犯嘀咕:“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他。”
穿过长廊,就是一扇半圆形的拱门,里面灯光很亮。
黑鹰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问道: “你这次回帝京,是不是忘带了什么?”
“什么?”江煦也跟着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一个人,背着光而坐,江煦只能看到他黑漆漆的身形剪影,似乎在往这儿看。
黑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童手表,小小的表盘有些破损难以修复,表带崭新漆亮,里面的指针“嘀嗒嘀嗒”转着。
江煦沉下脸,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寒冷,“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回帝京前一天的夜里,你不在房间里,”黑鹰仿佛没有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转身走近他,压低了声音道:“去做什么了?”
隐藏的秘密突然被人发现,江煦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他也顾不上黑鹰偷拿东西的气愤,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儿童手表。
放在手腕上比了比,表带又短又细,现在的他已经带不上了。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黑鹰直挺起身子,看了眼不远处的亭子,“我帮你换了条新的表带,表也帮你修好了。”
“为什么?”江煦用指腹摸娑着表盘,那破损的地方触感粗粝,却是他难忘的回忆。
“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吗?”黑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天……
江煦的神情恍惚,摸着手表的指尖猛地一滞,回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里。
失足坠落的失重感,落入深潭的窒息感,被激流冲撞的无力感,仿佛又经历了一次。
他急促地吸着气,背后直冒冷汗。
“没事吧?!”黑鹰急了,抓住他的手臂,稳住了他即将倾倒的身子。
“你跟他说了什么?”
莫清云不知何时走出了亭子,目光留在江煦身上,却也没伸手帮忙。
黑鹰避重就轻地回答,“只是把表还给了他。”
“我没事。”江煦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手里的表已被他塞进了裤子口袋里,紧紧地与皮肤贴在一起。
“来吧,坐会儿。”
莫清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领他们到亭子里坐下。
他特意找江煦过来,就是为了是S基地爆炸的事,再结合追杀他和Sem的神秘队伍,背后指使者是西里尔的可能性极大。
三人在亭子里聊了许久,江煦是半夜才离开,黑鹰跟着他的车下山,坐在副驾驶上玩着手机,倏然来了一句:
“江晚晚回来了。”
明显感觉车子加速了一阵,是江煦下意识绷紧了身子,猛地踩下了踏板。
“你不是想见她吗?”黑鹰说道:“那你明天去墓园吧,他们会在那里悼念你。”
江煦沉默着,心却乱成了一团。
当初来帝京的目的就是为了见江晚晚,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没缘由地有些胆怯。
有点怕她看到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小时候纯善的模样。
车里只剩下引擎启动的声音,风在车窗外“呼呼”而过。
……
第二天清晨,慕家的车早早就停在了墓园门口,车门一开,下来六个人,都是全黑装扮,肃穆又庄重。
不久,一辆车又开过来,停在他们的后面,下来两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黑色头纱下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凌晨的风还是带了些冷意,轻飘飘地拂在身上,引得皮肤一阵战栗。
他们进了园子里,阶梯式的构造,一排一排地往上走。
慕家直接在里边买了一块地,位置靠后山,慕老爷子去世之后,也葬在了这里。
“煦宝,这是你爱吃的甜食。”江晚晚跪蹲在墓前,往盘子里放着糖果、点心,一边自言自语道:“妈咪今天来看你了,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慕西爵手捧着百合花束,放在碑前,寓意是故人往生后能得到幸福。
他听到了妻子话语中强行压抑的哭腔,心里忍不住一酸,搂住了她。
江晚晚肩膀微颤,靠在他的怀里,眼泪忍不住往下流。
一向腰板笔直的慕胤也拘着身子,神情淡漠却又隐隐漫出一丝忧伤,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楚沐沐盯着黑白照片,脑海里不断晃着一道虚影,也是这副眉眼,只是放大了些,更深邃了些。
可能,江煦根本没死呢!
墓园旁的一座山里,有一条石径小路,光滑透明的质地,坑坑洼洼不太平整。
皮靴踩在了石阶上,隔着清晨漫起的朝露,咯吱咯吱地发出声响。
这里静得只有他的脚步声,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