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凝王府里乱糟糟的。
这几天王府发卖了好些人,导致内院差点没办法运转。
好不容易按要册子把前王妃的嫁妆找齐,却有一副全绿的翡翠首饰套件没有找到,那可是一副极好的绿玉。
是先皇特意赏给南夫人当年救驾有功的赏赐,南夫人又把这副全绿翡翠一整套首饰给女儿做陪嫁。
这极其贵重饰品,只有前王妃出嫁当天戴过,后来就收了起来,钥匙本来是在王妃手里,却被蔡嬷嬷找理由给抢了过去。
如今竟找不到了。
眼看着南府就要上门抬嫁妆。
这样贵重的东西找不到不得被人嘲笑死。
南府也不会罢休。
君敏嬷嬷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慌忙到书房找到王爷,把当年王妃的陪嫁册子递上去急促道,“禀王爷,王妃的陪嫁大部分找齐归纳在此,只有一副全绿的翡翠饰品没有,那是先帝赏赐给南夫人的救驾之物,奴婢怎么找也没找到。”
夜泫看着扫了一眼,扬眉。
“还有你找不到的东西?是谁拿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不见?”
君敏很气愤,连一惯优雅的气质也懒得维持,“奴婢不是找不到,是蔡嬷嬷死活不承认,还一口咬定说‘指不定是王妃拿去卖了’,这副全绿翡翠意义重大,又是先帝赏赐,王妃在没有钱花也不会卖这个,舒心院的钥匙一直是蔡嬷嬷拿着,院内的一切她都能接触,之前王妃不常用的金钗,玉佩,玉镯,金圈她拿了不少去外面换钱,舒心院已经成了她自己家一样,这翡翠除了她有胆子谁还敢动。”
”那老婆子这样说?“
”是,钥匙之前是王妃拿着,蔡嬷嬷找了理由夺了去,王妃争过,是王爷不愿替王妃做主,钥匙便一直在她那,这才让她贪了许多东西,去外面把东西找回来,花了咱王府不少的钱,这婆子还敢说没有贪。“
她气得恨恨一拍桌子。
“这该死的老婆子,我亲自去她家找过,几家典当行也都查过,没有见到这副翡翠,南府就快要来抬嫁妆了,再找不到就……”
夜泫脸上怒意一闪而过。
看着册子上收回来的东西,一件件的价格,随便拿一样出去就吓死人。
这老婆子比朝廷里最可恨蛀虫还要贪婪十倍,恨不得全身长出手来明偷明抢。
他心中十分复杂,虽说是为了折磨南月怜让蔡婆子们去舒心院掌管钥匙。
可他没有让她做得如此过分。
竟然把人家的嫁妆都给贪没了。
夜泫的手指滑过册子。
“这几年,南月怜果然没用王府一分钱,这些东西就全是蔡婆子贪走了?”
君敏嬷嬷一愣,收了下气怒恭敬道,“是,王妃的陪嫁银子就有五十万两,陪嫁里有一半是南夫人当年从国公府出嫁时带的陪嫁珍宝,各样首饰贵物,又有南将军得了朝廷赏赐的各种珍贵器皿,宝石玉件,而且很多东西都是内宫之物,光这五十万两银子就够王妃使用,怎会卖内宫之物,她更不会卖南夫人陪嫁。”
君敏继续恭敬道,这次语气有点隐隐指责,“王爷曾交代不许给王妃一分银子花费,连每月正常该给的200两月例也从没发过,王妃只能花陪嫁银子,所以,王妃没有花王府一个铜板,反而是王府花了她不少的银钱。”
夜泫怔怔垂下了眼皮。
让南怜月在王府过得跟狗一样,是他授意的。
本以为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滚蛋,她却硬是过了五年这种被人欺负的日子。
她……离开了这里,一定过得比这好。
这几天,院子里冷冷清清的。
下朝回来在也看不到她殷勤的期盼,也没有成儿软软叫父王的声音。
心空荡荡的,不知为何难受得紧。
夜泫连忙甩掉让他心思凌乱的感觉,“她在王府花了多少钱,全补给她,本王说过不会要她一分钱,翡翠的事交给燕洵去办,连这样的东西也敢贪,蔡婆子一家子是不想活着,时间不多,快点去办吧。”
君敏点点头,燕洵最会对付这种人了。
刚到院门口,一个丫鬟拿着一包东西匆匆而来,“嬷嬷,你看这些东西,是否要放在陪嫁里面。”
君敏一看,竟是一包各色香包手袋的绣品,但大多是半成品,布面上的刺绣花纹千奇百怪,针线活完全不能看。
有一样做得好的,是一对鸳鸯帕子,绣了大半,只剩一只鸳鸯尾巴没有完功。
虽不是做得极好,却已经算是不错的女红。
夜泫出了门,便看到她们在门口说话。
君敏把帕子丢回包里,“……放在嫁妆里吧,毕竟是她做的东西,留在王府也无用,说不定她还能送给以后的丈夫,做功看着还勉强,难为她了。”
“是,嬷嬷你看这红点看着像血,王妃一定扎破手指了,到真是为难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还会亲自做女红,听说将军府的姑娘们都爱舞枪弄棍,那会干这事,想来应该是为王爷做的,可惜……”
”闭嘴,说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送到前面去。“
夜泫走近,“等下,给本王看看。”
他得出现把丫鬟给吓了一跳慌张的跪在地上,“是,是王妃以前做的绣品。”
君敏又向他微弓腰,恭敬道,“只是些没用东西,奴婢正要放回嫁妆里还回去呢。”
夜泫鬼使神差的拿起鸳鸯帕子,只见帕子一角绣着他跟南月怜的名子,也不知是如何绣得,乱七八糟的丝线却让两人的名子纠缠在一起。
理不清解不开。
他的心跳猛得露了一拍,脸火辣辣的烫到耳根后。
赶紧掩饰的咳一声,皱眉不快道。
“你刚才说什么,这东西要送给她以后的丈夫?这才几天,她就要另嫁了?”
君敏又一愣,“王爷,咱们赤炎国没有规定归家妇不能另嫁,连寡妇也没有守节的规定,南姑娘是大将军之女,又不是有疾,她又无夫,不可能一直留在娘家,在嫁有丈夫并无过错。”
夜泫不高兴,“是嘛,那谁家敢求娶她。”
君敏不吭不卑用更恭敬的语气说道,“禀王爷,盛京的确无人敢求娶南姑娘,但京外偏远之地总会有人求娶,南将军身边英豪无数,军中将士更是挺拔多才,每年有不少贵族子弟入军赚取功名,在其中找一个绝好的女婿并不难。”
夜泫的眼中一阵暴怒。
“军中?谁敢。”
“边境大军并不归王爷你管,王爷管得是京中的京军,南将军在自己的军中为女儿找夫婿为何不敢,军中有不少名门望族的子弟,身份地位并不低,更有一些后起之秀战功斐然,将军之女配军中优秀将领,绰绰有余。”
君敏说得夜泫心里烦躁不止。
瞪她一眼气得冷冷道,“你到底是谁的人,这般为她说话。”
君敏嬷嬷淡淡道,“奴婢说得是事实,不为任何人说话。”
”你……“
夜泫气得够呛,臭着一张俊脸狠狠一甩袖子走了。
他身资修长,一身月白色王服衬得他雍容华贵,五官因生气竟更加精致美丽,气冲冲的走路时,发带上的两颗夜明珠被他甩得发出清脆的响声。
虽是这般恼火,但他依然保持尊贵气质,优雅的步子。
这样的凝王,不怪当年南月怜使着手段也要得到他。
等他走远,跪着的丫鬟包起绣品刚要起来,突然惊讶道,“啊,嬷嬷,鸳鸯帕子不见了。”
君敏怔了怔,低头看绣品,果然帕子没了。
她抬头看向夜泫离开的方向,淡淡道,“不见就不见了,大惊小怪做什么,包起来送到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