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也就过了不到二十分钟,洼地中就形成了一片碧绿色的毒瘴。
我们站在上风口,加上地势又高,毒瘴根本飘不过来。
古婆婆看着山下的滚滚瘴烟,好像变得有点忧心忡忡的,等到几个毒囊眼看着全都瘪了下去,古婆婆开口问我:“若非啊,你说,这么重的毒,不会把那两个人给毒死吧?”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古婆婆确实多虑了,我又不是智障,怎么可能随便杀人?这又不是国没国法行没行规的黑暗年代,杀人弄不好是要陪命的。再说我们这又是偷越国境,越境杀人罪上加罪,到时候指不定受到什么样的处分呢。
洼地的空间足够大,毒气浓度不会特别高,我放毒,不是为了杀人,只是为了把那两个跟踪者逼出来。说实话,如果我是他们的话,我百分之百不会露头,因为我知道,正道的人有底线,也有顾虑,肯定不会赶紧杀绝。可人呐,都喜欢以己度人,对方是邪道,他们自己没有底线,会认为你也不应该有底线。
我猜想,那两个人应该很快就会冲上山头,这里是上风口,要想避开毒瘴,朝这里跑是最保险的。
果然没等多久,就见毒瘴之中冲出了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人的年纪看起来在四十岁上下,这人身材很健硕,浓眉大眼,但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让人难受的阴郁气质。
另一个人头发乌黑,但面相非常老。但看面相的话,这人估计得七十多岁了,可看头发,看身法,都像个正当壮年的人,我也估计不出他的年纪。
估计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就是朱昆了吧,可另外一个人我就猜不出身份来了。
正这么想着,白老狗突然惊呼一声:“石中仙!”
石中仙?这名号好耳熟啊。
那两个人以正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山坡,我也没时间想太多,立即拔出梼牙,并将幽冥通宝贴在左手的掌面上。
白老狗急声大喊:“我和喜妹限制住石中仙,你和老阮对付朱昆。”
这话是冲着我喊的。
我也没废话,立即撒开腾云步,冲着朱昆就奔了过去。
也迈开脚了,我也想起来了,石中仙这个名号,去年我进野人山的时候就听过一次,据说他好像是近代第一个发现仙蛊就藏在野人山内山的人。
情急不思乱,我现在也没功夫琢磨太多和他有关的事,因为再有一眨眼的功夫,我就要和朱昆短兵相接了。
没想到第一个和我交上手的不是朱昆,而是那个石中仙。
快接近朱昆的时候,我就发现石中仙的脚步微微变了频率,立即留了个心眼,提前在左腿上预备好了二段劲。
果不其然,石中仙变换步伐以后又快速变了方向,越过朱昆,斜着身子朝我压了过来。
这家伙修为非常高,比白老狗还高出一大截,我不敢怠慢,立即使出拔云式,一个瞬身到了石中仙脸前。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石中仙没料到我会突然变得这么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看准时机,甩手就是一记直拳,直攻他的下巴。
这一下要是打中,任凭他修为再怎么高超也废了。
哐当一声闷响,我的拳头确实稳稳打在了石中仙的下巴上,震劲也催出去了,可这家伙竟然只是稍稍后退两步,骨头没碎,身子也没其他异样。
刚才打中他的那一刻,拳头上的触感有点不真实,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打中了一块空心的石头,而且石壳还是有弹性的。
尽管没等得手,石中仙还是有些吃惊,不知道他是吃惊于拔云式的速度,还是吃惊于摧骨手的威力,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攻上来。
临阵对敌,哪有这么多功夫让你吃惊,一看石中仙慌了神,我立即揉身贴近,对准他的下巴又是一拳。
拳头眼看就要碰到他的时候,他的身子却猛地一沉,竟然瞬息间沉入了地下,我的拳头也只是在他的头皮上微微蹭了一下。
遁地术,这家伙竟然使出了遁地术,我一直以为这是神话传说里才有的术法。
朱昆不早不晚地杀了过来,抬脚就朝我身上踹。
起初我还以为这人脑子有问题,刚才我和石中仙短暂交手的时候,已经显露出了自己的身手,可这家伙竟然一上来就要和我贴身肉搏。
我将手臂向下一摆,挡开了他踹过来的脚掌,接着将身子向下一潜、向前一压,打出一记前手摆拳,直攻他的肋骨。
这一拳也打实了,可手上的触感却不像是打了人的骨头上,更像是打中了一堆滑不溜丢的泥鳅,那感觉油滑得让人恶心。而且这股极端的油滑竟能将我的震劲系数化解掉,朱昆被打中以后,也只是被我的硬劲推得后退了几步。
最近这一年来我几次和不周山的人交手,都有同样的感觉,那就是摧骨手的威力根本发挥不出来。就像是不周山为了应付摧骨手,专门做过周密的准备一样。
既然摧骨手无法发挥出威力,那就换招!
朱昆好像还挺得意的,这时脸上正快速挑起笑容,我懒得废话,一个箭步上前,挥舞梼牙就朝他身上扎。
震劲没作用,那就不用震劲,摧骨手发挥不出威力,那就换牙拆八式。
不催震劲,我的出手速度反而比以往快了很多。
以朱昆的身手,根本避不开我的攻势,刚开始他还颇有章法地辗转腾挪,后来发现不管怎么腾怎么挪都会被我打中,章法就乱了套,开始抱着脑袋乱窜。
这家伙身上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梼牙一触碰到他的身体,立刻变得非常锋利,可梼牙也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就是一触碰到人的皮肉,又会立即变钝,我追在朱昆身后一顿猛扎,却也只扎碎了裹在他身上的那层油滑,根本没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我心里不禁有些急躁,朱昆从一照面就被我压着打,这会儿也急了,就听他大叫一声,奋力撕开了上衣。大股黑色的小蛇顺着衣服上的破口涌了出来,那些蛇密集地团在一起,身子盘扭不停,如果离远了看,就像是一股股沸腾的黑水从朱昆的衣服里漾出来了一样。
有一条小蛇更好落在我的脚边,我低头一看,就见蛇身两侧长满了触须一样的小腿。
这东西叫千足虫,传说是背阴山中特有的一种灵蛇,这东西极惧阳气,按说不可能出现在阳间才对啊。
从朱昆身上涌出来的千足虫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将我包围起来,我不敢托大,立即撤开步子后退。
刚才满脑子想着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朱昆,没关注周围的环境,现在撤出了一段距离,我才发现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已经聚起了大片乌云,那团云压得极低,矮山的山顶上盖上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朱昆似乎感觉到我和他拉开了距离,第一时间转过身来,抬手一挥,经有一道业火拔地而起,朝我压了过来。
业火无形,但我经常和这东西打交道,早就对它的气息无比熟悉,所以一感觉到朱昆那边有热浪压来,我就知道是业火。
我先从幽冥通宝中召出一道阴气,在体表形成一层炁壳,而后也快速召出业风业火。
我的业风瞬间吹散了朱昆的业火,可我召出来的业火,竟也被千足虫给挡住了。
千足虫身上带着一股类似于幽冥通宝的气息,业火不但对它们不起作用,而且一旦接触到它们,还会以极快的速度消散。
我正琢磨该怎么驱散这些千足虫,突然感觉左侧小腿麻了一下,就跟触电了似的,不但麻,而且还很疼,低头一看,就见两条千足虫已经爬上了我的膝盖,它们的身子只要扭动一下,我的小腿就跟着一阵刺痛,现在痛感也蔓延到了膝盖上。
我赶紧甩了甩腿,想把这两条千足虫甩下去,却发现小腿像灌了铅一样,甩起来非常费劲,根本没办法将这两条虫子甩下去。现在它们已经爬到了大腿,我的整个腰椎都麻了,几乎无法动弹,周围的虫子也正朝我这边蜂拥而来。
形势急转直下,我一时间也没有破解的办法,只能尝试着不断加厚身上的炁壳,以防朱昆突然动术。
就在这时候,贴在我左掌上的幽冥通宝突然震了一下,这一次它震得特别猛,我本来攥着拳头,现在手指都被震开了。
五指一开,立即就有大股忘川水从幽冥通宝的钱孔里奔涌出来。
黑水顺从我的掌间留下,直接落在了一条千足虫身上,忘川水本不具备腐蚀性,可对于这些千足虫来说,它却如同强酸,一经接触到忘川水,千足虫身上立即冒起了充满酸臭的浓烟,大半个身子都被融了。
一看这情形,我哪里还敢耽搁立即将忘川水洒在自己身上,千足虫避之不及,立即四散。
朱昆大概也没想到我手里还有克制千足虫的东西,顿时有点懵,现在他失去了千足虫护体,正是最脆弱的时候,我可不打算放过这样的时机,揉身贴到朱昆跟前,对准他的丹田就是一拳。
朱昆的反应还挺快的,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反应,可没了千足虫护体,这家伙的速度竟也慢了好几分,他晃了一下身子,但没能避开我的拳,丹田内的念力、真气瞬间被拳劲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