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站在一旁,看见秦时锦写字连连点头,要知道厂里一个会外语的都没有。
每次厂里有点事都要去别市,甚至跨省请会外语的技术员或者工程师。
还不一定请得到,就算来了,也得好吃好喝的招待,再加上路费红包。
每次花几百块钱,那都是少的,上次请的李技术员,翻译的不知所云。
所以才动了心思要自己找一个会外语的。
这是一个大型机械资料,有些多秦时锦写的有些慢,快到中午了才写完。
现在秦时锦在厂长眼里简直就是一块香饽饽,他拿着这个试卷慢慢的读。
写得详细极了‘‘秦同志要不你在我们厂里挂靠一个临时工怎么样?不要求你每天来上班,有需要的时候你再来上班。
秦时锦不太想要这个临时工的工作,自己费这么大劲,整个临时工,看来卖工作是没有谱了。厂长都亲自出来了,不会让自己这样瞎搞的。
‘‘厂长你听我说,我很感谢你对我的赏识,咱们厂子也很大,你给我的条件也很丰厚,不过我现在确实以学业为主’’
说到这她又仔细看了一眼,两人的神色继续说下去,‘‘所以我觉得临时工有些不太妥,毕竟我要是拿了钱不来上班,我心里过意不去’’
秦时锦的话让厂长有些诧异,没有想到她竟然不同意。
‘‘是工资的问题吗?你放心,工资我打算给你30块钱,你看怎么样,如果哪个月特别忙,还会有补贴,其他的福利全部都按正式工给你算。’’
秦时锦摇摇头,是这样的,我觉得你们可以按次聘请我,当你们有需要就去学校找我。
可以按照难度给钱,如果是像今天这种翻译文件的,可以给我一次3块钱,我觉得你们这样更划算。
‘‘如果是特别小的文件,给我一块钱就可以了。’’
毕竟咱们需要用到的翻译还是比较少的,如果每一个月都给我工资的话,我感觉厂里也不太划算。
秦时锦心里另有想法,她觉得自己会外语的名头如果打出去,别的厂也会来找自己,如果在厂里挂靠成为厂里的员工,自己在出去那就属于接私活,好像不太好。
听到秦时锦这样说,孙主任和厂长两个人靠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又忍不住点点头。
毕竟听起来这样确实比临时工更划算。
厂长忍不住说道‘‘那行,就按一份资料三块钱,那边还有几份,让孙主任拿给你’’。
‘‘一会我让会计给你们拿钱,这眼看也就中午了,你们两位小同志正好在这里吃饭,也尝尝我们食堂的手艺’’。
孙主任又去拿资料,特意拿牛皮纸给包好,秦时锦留了一个地址。
‘‘这个可能要麻烦你们去拿一趟了,毕竟我还在上学,今天也是请假过来的。’’
‘‘如果要是不着急的话,那我就下个礼拜再送过来’’。
厂长弯腰从桌上拿了一张纸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这是我的号码,有事你就打电话。’’
‘‘还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说出来,只要我们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
‘‘但是我们的资料一定要好好翻译,我们不急的’’。
‘‘放心吧,那我就下个礼拜送过来可以吗?到时候你们也可以检查哪里不合适,我也可以现场改动’’。
到了纺织厂的食堂,食堂很大,秦时锦看着好像要比鞋厂还要大。
人很多,大伙都在吃饭,不时的还有人抬头看向秦时锦和许昌几个人,然后窃窃私语。
厂长找了个空位几人坐在那里‘‘你们两个小同志去点菜,喜欢吃什么点什么,一会我付钱’’。
秦时锦的矜持上线了‘‘怎么能让您付钱呢?我们是带了粮票出来的’’。
‘‘来到了纺织厂还让你们付钱,像什么样子,老孙你去点菜,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全点上来’’。
还是许昌说‘‘那行,我们两个也就不跟您客气了,倒是第一次来纺织厂,可得好好瞧瞧咱们厂的手艺’’。
厂长满脸笑容,不是我说,咱们锦绣纺织厂的饭菜全是都是数得着的。
老孙这个人很实在,着实点了不少菜。
饭菜很快,全是大锅饭,看上哪个菜大师傅一勺上来,就端过来了。
不过秦时锦还是很兴奋的,这不比在家吃咸菜快乐。
现在自己也挣了钱,有工资了,空间里的东西也有理由拿出来了。
其他的还好,吃的偶尔能打个牙祭,最关键的是衣服,天天穿的土了吧唧的,现在有钱了,也能正大光明的把自己的那些好看的衣服穿出来。
吃完饭厂长甚至送到大门口,看的工人们是目瞪口呆。
“那行,厂长我们就先走了,到时间我就会把资料送过来,如果你们实在着急,也可以来学校里找我,我尽量加班,都给你们翻译出来。”
厂长算算时间点点头“可以,这些都不太着急,你慢慢来,还要兼并学习,也别太辛苦了。”
秦时锦摸着兜里的十几块钱非常兴奋,看看一侧的许昌,觉得他也算是出了力,可以奖赏一下。
‘‘有什么想要的吗,算是给你的答谢,我给你买,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哦。’’
许昌看着她略带骄傲骄傲的小表情,‘‘走吧,那今天就你付账,’’直接把她带到了供销社。
到了供销社的大门,秦时锦掏钱的手一顿,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票。
‘‘故意诓我的,怎么是这个表情。’’
听见许昌说话,秦时锦的表情复杂,大话都说出去了,难道在要告诉人家自己没票吗?
从兜里掏出10块钱递给许昌,‘‘你进去买吧,我就不买了,想买什么都可以。’’
许昌仔细的打量她一番,眼里划过一丝了然,笑着点点头,“那好的,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太阳很大,秦时锦蹲在树荫下等他,默默的暗想买个屁呀,光有钱没有票。
这让自己怎么花,下个礼拜得好好的问问厂长不给票怎么行,这让自己怎么花?
供销社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头上的小夹子不停的滑过来滑过去。
挤满了大爷大妈,耳边充满了喧嚣的声音。
许昌到里面买了点水果,买了一包大白兔奶糖,又买了一把雨伞。
当秦时锦看到许昌拎着雨伞出来有些诧异,这么大的日头又没有下雨,买雨伞做什么?
她伸手捏过一颗橘子,就看到许昌把雨伞撑开,‘‘你在干嘛?大晴天的打什么雨伞。’’
许昌把剩下的东西都放进了秦时锦的背包里,又接过她的包背在身上。
他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眉宇间带着一丝宠溺。
‘‘这么大的太阳,拿把伞遮遮阳怎么了,特别是你,最近好不容易才白一点,可别又晒黑了。’’
秦时锦哼了一声,‘‘也是,好不容易买了一把伞,大晴天的打出来显摆显摆,不过这个伞要你举着,我可不举。’’
许昌的目光一转,似勾逗又似挑衅,“怎么办?这个伞是给你买的。”
‘‘回头你把伞装到书包里,带到学校,省得下次下雨的时候没有伞。’’
秦时锦扭头看向他,神色严肃,脸色几番变换,觉得他说话亦有所指。
是不是上次刘毅送自己回家让他看到了,所以他才买了这把伞敲打自己。
秦时锦心里有些不高兴,觉得他多管闲事,口气阴阳怪气,‘‘本来说是给你买礼物的,现在给我买了,那你还给自己买的什么。?’’
‘‘我也用不着雨伞,会有人送我的,你还是留着自己使吧。’’
许昌的神色不变,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女士手表,表盘不大,棕色的皮带。
简约精致的一款手表,秦时锦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好奇,这块手表一看就是女士的,他买来要给谁?
许昌微微勾唇,神情有些无奈,‘‘好了,生气了是吗,我给你赔礼道歉。’’
他把表轻轻的放在秦时锦的手心里,‘‘看看怎么样,喜欢吗?’’
秦时锦赶紧拒绝,手表太贵重了,就算是便宜的也得100多块钱。
‘‘我不要这个太贵了,我以后挣了钱会自己买的。’’
真要是什么便宜的小玩意送给自己也就拿着了,可是这个太贵重了,拿了它,怎么看以后都得矮许昌一头。
许昌的眼底含笑,他也料到秦时锦不会要的,‘‘拿着吧,不值钱的东西,我自己做得,你那10块钱正好够材料钱。’’
‘‘走吧,还得去投稿呢,再晚点天就黑了。’’
秦时锦一听是许昌自己做的,有些震惊,你还会做这个,你太厉害了吧。
想到自己给了十块钱,四舍五入,这就是自己买来的。
秦时锦没能控制笑出声来,她仔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表,简约大方,还带着一丝俏皮,这是一个很婉约优雅的女士手表。
‘‘我也不让你吃亏,秦时锦从兜里又掏出来10块钱,是手表钱,刚才那10块钱说是给你买东西就是给你买的。’’
秦时锦脸色带着笑意,心里却在流血,那是自己身上最后的钱,现在兜里一个子都没了。
厂长只付了一半的钱,下一半钱要到了交稿的时候才会付。
许昌站在那里没动,秦时锦直接把钱塞到他兜里,‘‘你不拿,我就不要’’。
许昌把那10块钱从兜里掏出来,‘‘你一定要分那么清楚吗?’’
上一次自己想要给她送的蝴蝶发夹,她嫌难看不要,这次给的一个手表倒是收了,可是还非要给钱。
许昌的心里有些淡淡的不悦。
秦时锦笑得很好看,‘‘你以为你是我爸啊,只有我爸给我的东西,我才会伸手拿’’。
许昌微微有些沉重的点头,行吧,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受宠的姑娘,不会因为自己一点小恩小惠就心动。
秦时锦可不理他,‘‘走不走了,不走我可就走了。’’
两人照常向出版社走去,阳光正好,门外停了几辆自行车,看来他们出版社的人挺有钱。
出版社看起来并不怎么大,但是让人稀奇的是,这竟然是一栋楼房,当然和十几年后不能比,但是现在是少见的了。
周围的环境也很好,出入来往的人,基本都很体面,很少有看见补丁,墙上还写着宣传语,为人民服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每天的稿件都被送往编辑那,主编也在看稿件。
章主编从下面编辑部送来的稿件中,挨个的翻开,想要找出一些好文章。
全部看完,章主编的脸色不太好,这是一个成立不久的杂志社,还没有自己的顶梁柱。
文人投稿首先就投给那些大型杂志社,自己这里全是一些新人。
不是说新人不好,可是有时候新人确实没有那些成名已久的人文风老辣。
杂志社也是想过要挖那些人过来,可是也没人搭理自己。
章主编出来倒杯水,看见看见钱编辑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写什么,‘‘钱编辑,你有空的时候,再去一枝梅那边问问,答应咱们的文章什么时候能给咱们。’’
钱编辑愁眉苦脸的点头,‘‘上次去过一次了,一枝梅说没空,最近在给飞扬杂志写长篇小说。’’
‘‘还有古今那我也看了,也说没空,说最近的稿子都排满了,咱们的杂志社太小,他们都不乐意投稿。’’
章主编苦涩的笑笑,‘‘只要锄头挖的好,哪有挖不倒得墙角。’’
‘‘咱们都打起精神,别愁眉苦脸的,多学习别人的经验,这办杂志社也不能光盯着那些人,说不定那天人才就自己上门了呢。’’
钱编辑和章主编正在说着话,就看见有两个陌生人走进来。
一男一女,长得都挺俊的,年龄也不大。
看见有陌生人进来,王编辑赶紧站起来,这里是杂志社,经常会有人投稿,所以她接待人也是轻车熟路。
‘‘同志,你们好,是来投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