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叔,上车,家里条件不好,委屈您了”。
洪天恩带着叶父走到一辆面包车前,叶父打眼一瞧就知道这款面包车最少都有七八年的车龄了。
这是洪天恩能在村子里能找得到的最好的车了,整个村子都没有几辆车,这辆面包车还是他昨天用了一包烟找人借来的。
然后清洗了一下车子外面的泥土,把车子里面的烟头、矿泉水瓶都丢了出去,打扫了一遍车子,把车窗全部打开,透了一晚上的气,车子里的烟味才没有那么浓了。
虽然现在车子里的烟味还能闻得到,但是叶父对此也不在意,笑呵呵的上车,找了座位坐好。
不过他要是知道开车的是洪天星,而且年龄还不满十八周岁,估计他就笑不出来了。
没错,洪天星年龄不满十八周岁,也就意味着他没有驾照,属于无证驾驶。
在农村以前的时候,只要有个十多岁,敢开车就能开车,驾照不驾照的无所谓,敢开车就行,考驾照麻烦不说,还得要花钱。
对于当年穷的叮当响响叮当的农村来说,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八瓣花,考驾照这么浪费钱的事,没几个人愿意干。
别看洪天星还不满十八岁,但是他的驾龄已经有七八年了,开起车子来就一个字,猛。
能踩油门绝不踩刹车,能加速的绝不减速,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中,见缝插针,把很多小车远远的甩在身后。
本来从彭城到李童鲁省老家单州,有一条高速公路可以走,问题是洪天星不敢走啊!没驾照,没驾照,还是没驾照。
最后只得走坑坑洼洼的国道回家,这一路上叶父感觉坐了一趟过山车,把他给颠的差点把昨天的饭都给吐出来。
叶父这个老司机,从来都不晕车的人,竟然被洪天星给整的晕车了。
“停车,停车,麻烦停下车,我好像要吐”。
叶父伸手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洪天星听到叶父的话后,狠狠的一脚刹车,叶父duang的一下撞在了驾驶座的椅背上,这下他是真的要吐出来了。
慌忙拉开车门,跑到路边扶着树哇哇的往外吐,昨天的饭有没有吐出来不知道,但是今天的早饭指定是吐出来了。
“叶叔,喝点水漱漱口,您是不是生病了?我看您脸色不太好”。
洪天恩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叶父,叶父接过来喝了口水,漱下口吐掉。
“没事,我就是有点晕车”。
洪天恩闻言放下心来,洪天星也从车上走了下来,站在一旁树边解开裤腰带开始放水。
“叶叔,这国道路不好走,都被大车把路压烂了,坑坑洼洼的,等到了单州省道那边,路就好走了,刚修好的路,宽敞”!
叶父扭头对洪天恩问道:“还有多久到地方”?
洪天恩挠了挠头,想了一下:“这差不多走了一小半路,还得两个小时吧”!
叶父闻言想死的心都有了,再来两个小时,估计就真的死在车上了,洪天星开车实在是太猛了,猛踩油门猛刹车,一辆叮叮当当乱响的破面包车,愣是让他给开出了推背感,跟个跑车似的!
叶父漱好口后,走到驾驶室旁,拉开车门直接坐到驾驶座位上,接下来的路他打算自己开车,不然他怕自己活不到目的地。
洪天恩走过来说道:“叶叔,让小星开车就行,您刚下火车,歇一歇”
洪天星也连忙点头:“叶叔,我来开车就行,您歇一歇”。
叶父摆摆手:“上车,我来开车”。
说着准备拉起安全带系上,结果发现安全带早就坏了,一拉全出来了,根本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洪天恩和洪天星也都主随客便,直接打开车门各自上车。
叶父等他俩做好后,用车钥匙发动汽车,启动,走两步,熄火,再启动,再走两步,再熄火,又启动,又走两步,又熄火。
洪天星对一脸懵逼的叶父说道“叶叔,这车子不能这么开,你得要猛踩油门才行,不然……”。
没等他说完,脑袋就挨了一巴掌,洪天恩瞪着他说道:“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话”?
洪天星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跟叶父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叶叔。您,您得要猛踩油门才行,不然车子容易熄火”。
叶父按照洪天星说的,启动车辆,猛踩油门,车子直接窜了出去,推背感还是有的!
这次车子终于不熄火了,叶父小心翼翼的驾驶着叮叮当当乱响的破面包车,避让着路上的车辆和行人。
不小心也不行啊!没安全带,又是一辆破面包车,说是铁包肉,其实比肉包铁也强不到哪里去,大好时光还没来得及享受呢,叶父还不想英年早逝!
在洪天星的指引下,叶父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到了单州县城。
说是县城,占地面积比虔城市都要大,县城的路面比虔城市也要宽的多。
这段时间单州来了一个新领导,压着教师的工资不发,还有一些公务员的工资也被部分截流了,全部用来建设单州县城了,老师们怨声载道,举报信一封接着一封,但是都被压了下来。
这个领导贪不贪的另说,对老师们的祸害有多深也另说,但是他确实把单州县城给翻新一遍,换了一副新样貌。
原来臭气熏天的污水河经过治理,现在河水变清了,垃圾处理厂也进行了搬迁,不再污染单州县城了,还有几家污染特别严重的化工企业也全部被撵走了。
单州县城的老百姓提起他来,赞扬的多,骂他的少,但是单州的老师还有一些公务员,那真的是骂声一片!
不过不管怎么骂,他都比前两任好多了,前两任领导,有一个是号称是没有一次能办成的事,也没有办不成的事!
去找他办事,得要多跑几次,第一次去,不管带多厚的礼去,这事一定办不成,得要再跑一次才行,还得再带上厚礼,这事才能办成,只要礼到位了,在他那里没有办不成的事。
另一个则是被当地老百姓成为黄卖光,他为官一任,县政府大楼建造成本三千万,他一千万就给卖了;县四中中学,连地皮加教学楼,八百万卖了,不说教学楼,单单是地皮都不止这个价;县十八中中学,同样被他以低价给卖掉了,美名其曰一切都是为了招商引资。
不过这俩货的下场都不好,全部被上面给查了,最后全部锒铛入狱,遭了报应!
现在的这一任,位置还是比较稳的,后来也调走了,就是留下了一个很大的财政窟窿,教师的工资还是得要补发的,不然老师们都想要罢课了。
叶父开着车在洪天恩的指引下,兜兜转转的的最后停在一处县城的繁华地段,县汽车站。
单州县城原来的领导层没脑子,本来上面想修一条火车道通过单州,在单州设立一个站台。
这对于单州人民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事,毕竟火车一响,黄金万两。
奈何原来的县领导不知道是吃了猪油蒙了心,还是脑子让门夹了或者是让驴给踢了,竟然跟上面狮子大开口要拆迁费。
上面听了单州领导层的要求后,感觉拆迁费太高了,想要谈一下,结果单州县领导死活不松口。
就当双方陷入僵持的时候,隔壁县的领导层知道了这件事,直接找到上级领导,他们不要一分钱的拆迁费,可以让火车从他们县经过。
上级领导研究了一下,发现让火车绕个道比给单州天价拆迁费要划算多了,于是火车道就在单州外面绕了一下,跑隔壁县去了。
从此隔壁县的经济飞速发展,而单州还是半死不活的老样子,成为整个牡丹市唯一一个不通火车的县城。
单州人坐火车去外地打工,都得要先坐几个小时的汽车,跑到彭城或者宋州去坐火车才行!
单州的老百姓每次提到这件事就得要骂一次娘,不知道原来的那群领导层能不能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