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脏不是只有一个吗？”姜戈问，“一个健康的人能捐献自己的心脏吗？”
见大家面色都很凝重，他用力拽了拽身为医生的慕忆南，“慕忆南你说话啊，是不是心脏移植只需要割下一小部分？”
慕忆南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心脏切割了还会跳动吗？自然是一整颗交换。”
“那……那也没必要挑一个健康的小孩啊。”姜戈觉得一命换一命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人类心脏是无法在体外存活很长时间的，这就需要一个活着的人来保持心脏的活力，所以心脏移植手术是将已判定为脑死亡并配型成功的人类心脏完整取出，植入所需受体胸腔内。”
慕忆南解释完，慕承风说：“脑死亡的人本就少，别说三十年前，就算现在，愿意捐献器官的人也很少，再加上还要配型成功，概率基本就是零了。”
“所以爷爷你在活人里头找到了适合的配型？也就是姚烨？”慕钟伦问爷爷。
“对！我知道我很残忍，但为了我的孙女，为了我的儿子，我别无他法，只能牺牲姚烨。”
相对感性的姜戈，慕君攸凡事靠理性思考，不懂残忍为何物。
他很理解爷爷选活人换心脏的做法，唯独有一点不明白。
“既然爷爷你已经领养了姚烨，为什么不直接做心脏移植手术，而是让他多活了三年？”
慕忆南猜测，“应该是年龄太小了，现如今心脏移植手术成功的案例中，最小的也有八岁，姚烨被收养时，可西大概才三四岁，立马做手术，成功率太低。”
他话语落下，慕城没有反驳，也就是默认了小南瓜的说法了。
之后各自陷入沉思，半晌没有人再说话。
“最后一个问题，”许久，犹豫很久的慕斯年终于开口，“现在的可西是谁？”
这个问题其实才是大家最想知道的，同时也是大家最害怕知道的。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其实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
“爷爷，还是请你告诉我们吧，究竟现在的可西是谁？”
“是谁呢？”慕城拉开窗帘，看着远处的风景，声音幽幽道，“在我心里，可西她就是我女儿，但明显这不是你们想听的答案。”
慕钟伦克制不住问：“她是克隆人？”
听阿伦问完，一旁慕忆南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克隆无法改变基因，如果可西是克隆人，那她应该也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疾病。”
“可她们的长相一模一样啊。”
“我猜，”慕承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可西也许是通过基因实验改造的人，所以她小小年纪，力气那么大，能把我一个喝醉的成年男人扶回旅馆。”
“基因实验改造？”姜戈诧异，“那不是和我们……”
虽然他一句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可西和他们一样，不是人类生的，而是在实验室里的器皿中诞生的。
“爷爷，你和父亲之所以造出我们，是因为可西的这项基因研究吗？”慕斯年捏着拳头，强忍着心里的愤怒，继续道，“我们只是一群让慕寒武的宝贝女儿慕可西‘复活’的试验品，对不对？”
慕钟伦立刻反驳，“慕斯年你瞎说什么呢？我们几个又不是克隆人，怎么可能会是试验品啊？”
质问的时候，他其实也是心虚的，为了增加信心，急忙又朝慕忆南问：“哥，对吧？”
慕忆南眼眸低垂，没有回应阿伦的问话。
没得到期盼的回应，慕钟伦心里急了，又催促道：“你说话呀，喂！哥，你该不会也认同慕斯年胡说八道的话吧？”
“并不是胡说……”
慕忆南终于抬头，“要让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孩出生变得十分健康甚至强健得超过普通人，这样的基因研究一定需要其他不同的试验品。”
他走到慕城身边，“爷爷你实话告诉我们，我们是不是被实验的人？我们的基因也被更改过对不对？”
老人点了一下头，“嗯。”
一瞬间，所有人下意识握起了拳头。
其他正常人都是经过母亲十个月的怀胎诞生的，而他们却出生在冰冷的实验室里，像怪胎一样，这已经让他们觉得无法接受了。
“之前我还觉得姚烨可怜，现在想想，我们才是最可怜的……”姜戈自嘲地笑了笑，“同样是被利用，我们早在出生之前就已经是一个工具了。”
“小鸽子……”
这么多年了，慕城还是第一次从小鸽子的眼神中看见仇恨，虽然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的来临，但还是觉得心口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他原本双手撑在拐杖上，这会儿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捂住胸口，“我从来没想过你们是工具。”
“你没想过？也许吧，但你确实这么做了！”姜戈心在滴血，“爷爷，我一直很敬爱你，还有爸爸……虽然他不承认我是他的儿子，但是我始终都很爱他。
可原来我的出生就是一个笑话，连人工受孕都不算，我只是一个可笑的试验品。呵呵呵，怪不得爸爸讨厌我，从不正眼看我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十分可笑的事，他又笑了笑，“还记得有一年我生日，我哭着闹着想要爸爸，由于你的强烈要求，爸爸勉强带我去了商场，然后……
哈哈哈哈哈，他竟然把我忘了。
就因为工作上的一个电话，他把我忘在了商场，害我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等，等呀等，等了好久，我好害怕，怕爸爸是不是太讨厌我，把我丢掉了。”
说到这儿，姜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夺眶的眼泪流出来，“好了，现在我永远不会再伤心了，我不过是一个实验的工具啊，本来就是我奢求太多。
慕寒武不是我爸爸，什么也不是，还有你……慕城，你也不再是我爷爷！”
丢下这话，再不想和慕家这种冷血的家族有任何关系，姜戈再不看慕城一眼，扭头就走。
“喂，姜戈……”慕钟伦忍不住唤了姜戈一声。
姜戈脚步没有一丝停顿，他打开门，还没有迈一步，突然一声甜甜的“小鸽子”响了起来。
男人低下头，见小可西穿一身粉色裙子，衬得脸蛋也像桃花一样粉嫩嫩的，可爱极了。
“哈哈，小鸽子真的在爸爸这里呀，我听小脑斧说小鸽子回来了，到处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