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时沉重的宫门只被她们推开了一条缝,她们已经没有了力气。听着耳边的呼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薛瑾菡和霍兰瑛的心跳仿佛鼓点一般愈来愈快,焦急而惊恐的泪水盈满了眼眶。
“你们快来帮帮忙啊!我们没力气了!”柳风急惶而绝望地喊着,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已带着哭腔。
其中一名接应的兄弟放下那巨大的门栓,赶来帮助她们奋力一推,终于将宫门推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薛瑾菡和霍兰瑛喜出望外,毫不犹豫地侧身钻了出去,柳风紧随她们身后。两名接应的兄弟也在其他禁卫赶到之前,一溜烟灵活地钻出了宫门。
逃出宫门后的几人,互相搀扶着奋力向北边的小巷跑去。身怀六甲的薛瑾菡在方才的紧张逃亡中已耗尽了所有的精神和力气,面色苍白、虚汗密布,两条腿越来越沉,呼吸也愈加沉重。
若是再这样跑下去,怕是就要撑不住了,可后方禁军的呼喊和奔跑声已一刻不停地向他们毕竟。接应兄弟赶忙将薛瑾菡横抱而起,拼尽最后一股力气,终于赶到了那条小巷之中。
小巷中正停着一辆宽敞而轻巧的马车,马儿不时扬蹄嘶鸣,车夫也聚精会神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接应的两位兄弟争分夺秒将她们三人一一扶上马车,众人心中虽慌乱无比,但没有浪费一秒钟。与之同时车夫扬鞭抽打在马臀上,马儿扬首一声嘶鸣,便如一阵风般奔了出去,拐过转角便消失在了黑夜中。接应的两位兄弟也立刻从另一个方向潜入黑暗之中。
============================================
“不好了!皇上不好了!”李振连滚带爬地奔入御书房跪倒在地,额头上汗如雨下,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傅晟泽仍在与兵部尚书及几位经验丰富的老臣商议退敌之策,李振如此慌张莽撞地冲进御书房,将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傅晟泽愤然自御案上抬起头来,看见李振那上不了台面的样子,紧蹙起眉头怒吼道:“怎么回事!这里是你吵吵嚷嚷的地方吗!”
李振急恐交加之下,惊得眼泪都喷了出来,伏地大呼道:“皇上饶命啊!方才禁卫军来报,薛贵妃和英妃娘娘都逃出宫去啦!”
“什么?”傅晟泽的思绪停滞了几秒,一时间竟没能理解他说出的话,“薛贵妃和英妃…”仔细回想之下,他蓦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喊道:“她们…她们怎么可能逃出宫去!”
“是…是皇宫西门看守的禁军先发现了前来换岗的几名禁卫有问题。禁军追上前去时,她们已逃出了皇宫。而方才嘉韵宫和岫英宫的禁卫也前来禀告说薛贵妃和英妃不见了…”
傅晟泽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着,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不禁颤抖了起来。他的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某处,似乎在茫然地寻找着什么。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们两个女人…瑾菡还怀着孩子…孩子…”一想到皇嗣,傅晟泽的思绪立刻清晰了起来,眼神一瞬间变得深邃而森寒,“朕的皇嗣!他们想抢走朕的孩子!一定是沈芸梦那个贱人!一定是她在背后捣鬼!快…快派人去追!一定要把她们都抓回来!”
李振忙不迭地应道:“是…是皇上…禁军们已经去追了,奴才再让他们加派人手!”
李振爬起身正要出门,傅晟泽却忽然叫住了他,“慢着!记住,千万不能伤害皇嗣,一定要把薛贵妃和皇嗣平安地带回来!”
李振领命立刻去通知宫中禁军和神影卫,禁军和神影卫一共上百人从各个宫门有序而迅速地涌出,沿着兆京城内各个重要街道一路搜索,并立刻通知看守兆京城门的京卫死守城门,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出城的人。
突然之间,一阵马车飞驰的轰鸣声自不远处传来。几名神影卫立时分辨出了方位,借着清幽的月色急速绕过转角,向西北方的那条街飞奔而去。
将将转入那条小巷,一辆青色油布马车便擦着他们的门面如野兽一般猛然驶过,好在几名神影卫及时停住,才没有被撞到。
马车与他们擦面而过,风驰电掣地继续向前行驶。几名神影卫一刻不停地追了上去,“立刻停下!否则格杀勿论!”
神影卫们的威胁并没有让马车停下脚步,但在神影卫飞檐走壁的追赶之下,不消片刻便追上了马车。一个后空翻便落在了马车前的巷口处,几人齐齐拔出佩剑,马儿受惊猛地刹住,惊叫嘶鸣一声,控制不住身体斜着栽倒在地。
几名神影卫立即上前跳到马车车厢旁,蓦地推开车门一看,“没有!”
而与此同时,在兆京城各处搜寻的禁卫和神影卫们都截获与之相同的马车,推开车门后竟都不见薛瑾菡等人的身影。
“怎么会没有!”他们这才恍然大悟过来,“这是圈套!”
===================================
而这时,薛瑾菡和霍兰瑛所坐的马车已经驶进了兆京东面的内河的港口。
“来,主子慢一点。”柳风先行跳下马车后,四下里一望,见没什么动静,才依次搀扶着薛瑾菡和霍兰瑛下来。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小爵爷准备了八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吧。八辆马车向不同的方向跑,可有他们追的了。”柳风欣喜而骄傲地说道。
霍兰瑛点头赞道:“原来如此,难怪就连神影卫都没有追上来。”
而薛瑾菡早已疲惫困倦到不行,被柳风搀扶着都显得摇摇欲坠。霍兰瑛忙替柳风搀扶着她,沉稳而急促地鼓励道:“薛姐姐你怎么样?再撑一会儿,我们马上就能上船了,上船后我们就能到青州了!”
薛瑾菡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的虚汗将她鬓角的发丝浸湿,软软地黏在她的脸颊旁,看起来愈加羸弱。
纵使身体沉重万分,肚子又感觉一阵一阵地往下坠,她还是咬紧牙关,硬挺着一步步往前走,“我…还能撑住……快…快上船!”
夜半三更,河畔潮湿阴冷的大风仿佛黎明前的狂风呼啸着向她们吹去,让脱去了禁卫软甲的三人冻得瑟瑟发抖,松垂的发丝在狂风中乱舞。
就在她们顶着狂风向停泊着船只的渡口赶去时,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