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她,而是沉默。
阎女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忧郁:“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想,这样把夜强行留在身边我会幸福么?他的人是我的,可他的心永远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后来我想通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久而久之,他也会发现我优秀的地方,可如果我不强行将他留在身边,我们便连这可以培养感情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的心在不在我这,我不在乎,只要他的人在我这,他的心就总有一天会回归到他的身体里,因为慢慢的,他不会在追随毫无希望的事,像夜这般聪明的人,会选择会到当下的。”
“隐夜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他既然选择跟你结婚,就一定会对你负责的,我跟他……”
“所以,你可以心安的回到阳间,接着过自己的生活?”
我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我的眼睛酸痛,这徘徊在我心底的歉疚,就这么被她活生生的扯了出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不知道我做什么才可以弥补他……”
“你说的没错,确实没办法弥补,我只是好奇,能被夜喜欢的女人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以前只见过你一面,那时候听到你叫隐夜夜,所以我也叫他夜,这个称呼,成了隐夜唯一对我能温柔的字眼,虽然我知道,每次我这么叫他的时候,他想到的是你的脸。”
她像是在对我的诉说她的心事,并不在乎我是否回应她,我也就心照不宣的沉默。
“就像你说的,隐夜是一个负责的男人,结了婚以后,他就算不爱我,也会尽可能的爱我,这就够了,我要求的只有这么多。就算我求父亲放过隐夜,你们也回不去了,就跟你说的一样,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不可能再重新开始了。”
“他说你是个很开朗的人,所以我总是装作很开朗的样子,我不能像隐夜一样的满怀心事,如果两个人都不开心,在一起的话,不开心会变成双倍,有时候会感到累,但每当发现我们的关系更缓和了一点,我就会特别开心,几百年来,再没有比这能让我感到开心了。”
“如果你想弥补,就祝我们幸福吧,我会好好爱他,希望你能亲口告诉他,你们不可能了,你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你,你爱上的别的男人,你永远都不会爱他,让他不要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好吗?”她握上了我的手,手掌比冰还要冰。
我现在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了,怎么能再对他说这么伤人的话,难道因为隐夜依然爱我,所以我要站在一个比他要高的高度上吗?我有什么资格……
我正要说对不起,我没办法跟隐夜开口是,阎女打断了我:“如果你答应我这件事,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一个星期以后,你的父母一起出行,将会出车祸,当场死亡。”
我的心猛烈地抖了一下,我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的说:“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阎女从不骗人。”
“如果我照你说的做了呢。”我沉了一口气,冷冰冰的问道。
“我会求父亲给你父母亲各自增加四十年的阳寿,不仅如此,还可以让他们呢同年同月同日死亡,你不会衰老,可你的父母始终是普通人,难道你允许生你养你的父母,因你而死吗?”
我握紧了拳头,坚持的半宿,才说:“好,我答应你,希望你也能遵守你的承诺。”
她挑了挑眉头,笑了一下说:“当然。”
她似乎完成了她此行的目的,在我答应她了之后,她便起身准备走了,走之前还对我说了一句话:“对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发现跟你一块来的男僵尸一直站在你的门外,不知道他是不是找你有事。”
我闻言,不知道她话里的真假,如果戊戌站在我门前的话,他一定是来找我麻烦的。
我再也没有半点睡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摇曳的烛火,左右晃动。
一件接着一件事压在了我的身上,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来气,我很怕有一天我坚持不住了,会率先垮掉。
我的心就像这被黑暗包围的地狱,见不到半点光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坐到了我的身边,坐了很久,对我说了一声对不亲,我想看看他是谁,可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没办法睁开。
我不知道为何,总想要呜呜的哭。
一阵子的吹锣打鼓,将我从睡眠中拉回了现实,我睁开酸痛的眼睛,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就出了房间,大厅中央的长椅上,戊戌一个人坐在那里,呆呆的,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来。”他向我招招手。
我瞪了他一眼,坐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他见状,笑着叫了我一声宋瑶。
我闻言,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哭。
他的食指慢悠悠的扣着桌子,久久后,才说:“你一个人走吧,我留在这。”
“什么?”
“我说,你一个人回去人间吧,我留在阴间。”
我哼笑了一声,讽刺的说道:“现在又在玩什么把戏?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跟一个肯为你生孩子的女人过不去!”我说过我再也不会在他面前哭,可如今,这说出去的话,早被我忘得一干二净,感情就是感情,思维怎么可能主宰的住它呢?
“如果我回到人间的话,我可能还会杀了你的孩子。”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去做?如果你想复活那个女人,就用我的血好吗?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你的目的不就是复活她吗,我的血可以复活你,也一定可以复活她的,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我总有种感觉。”他停下了在桌子上敲击的手,目光深邃的投向我:“伤害你,会比伤害我自己……痛百倍。”
我和他久久的对视,我们的视线仿佛黏着在了一起,我的手掌,止不住的颤抖,连带着我的整个身子,都有些不稳。
我多么想就此相信他的话,可一次又一次的教训无时不警醒着我:宋瑶,这个男人说的每一句话,你都不能信!
这时候,阁楼上的木门吱呀一声的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今天的新郎与新娘,隐夜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袍子,眉目细腻而冷峻,如冰霜一般,不苟言笑。
他的胸前绑着红色花球,头上戴了一顶小圆帽,眉毛像是被描画过,如墨一样黑,飞插入鬓,衬得他,剑眉星眸,英气逼人。
而站在他一旁的阎女,更是美艳的像一朵沾了脂水的玫瑰,鲜艳欲滴,待人采摘,尤其是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任何人见了都会被吸引过去,带着些率真与无辜。
此时她笑得甜美,正如她昨夜对我讲的一般,她不是个开朗的人,可为了隐夜,她会努力的变得开朗,骄傲如她,却可以为了隐夜而改变自己,足以见得她有多么爱隐夜。
有个这么爱他的女人在她的身边,对此时的我来说,是莫大的安慰。
戊戌不知什么时候做到了我的旁边,静静的,有一种他在看我的错觉。
阁楼上的一对璧人,缓缓而下,隐夜扶着阎女,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就是一副冷淡而冷静的模样。
新娘被轿子接走了,而我和戊戌,只能随行隐夜,隐夜起上了一匹汗血宝马,一身的红装衬得他妖冶中带着威严,他一直没有回头看我,或者是回头了,我没有看到。
我低着头,心情沉重的就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吹锣打鼓的声音渐渐响亮了起来,隐隐约约能看见前方一片灯火阑珊。
突然,众人发出了一声唏嘘,我还没来的急抬头,就听到了马蹄奔腾的声音,我被人凌空提上了马背,他挥起鞭子,驾马长驱,我在慌乱之中抬起了脸,接触到戊戌有些不悦的目光,就像与隐夜离别的那日我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就上了隐夜的车时露出的表情。
我一定是看错了,现在的戊戌,连宋瑶这两个字都不会写了,又怎么会在乎呢?
我身下的马匹慢慢的,变成了空气一般,隐夜抱着我,在黑暗中飞了起来,就像做动画一般,一帧一帧的变换着场景,但不同的是,我们的场景是一沉不变的,只有那呼呼而行的风在告诉我,我们是在快速的运动中。
我闭着眼,一言不发,脑海里不断的反复阎女交待给我的话。
隐夜,真的对不起,你就当我是个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人吧,欠你的,我用下辈子都无法还完。
有粼粼的波光反射进我的眼底,我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我们来到了一片湖泊边,使河水泛光的大概是月亮,可我抬头,并没有在黑暗中发现月亮,而是湖水中,有一个月亮的倒影,像是月亮沉到了湖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