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闺女这样，孟穗穗就知道她一点都没猜错，二闺女非常想跟胡斯洛学画画。
她笑着重复道：“我问你想不想跟胡斯洛一起学画画？”
跟大画家学画画，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一直很崇拜胡斯洛，但却从不敢奢望胡斯洛当她的老师，教她画画。
如今从娘的嘴里说出来，她觉得梦幻极了，迟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在娘的追问下，她实话实说。
“想呀，当然想，但我之前听文浩说胡叔叔是个很有名的大画家，一幅画能卖老多钱了，他应该没空教我吧？而且我从来没学过画画，他就算想收学生，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
孟穗穗看着女儿既想要又担心的样子，完全是一副扭捏的小女孩状态。
心想在崇拜的人面前果然容易自卑。
即便是绘画天才也一样。
但也有可能二女儿不相信自己是绘画天才，觉得自己只是有点天赋。
孟穗穗出声宽慰。
“既然你想，那咱们就努力一把，需要你做的事你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看我的。”
“娘，您会帮我说服胡叔叔对吗？”
孟若兮紧握着孟穗穗的手，眼睛亮亮的，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对。”孟穗穗认真点头。
孟若兮开心地笑了。
突然她看到邀请函，后知后觉地问。
“娘，您早就有让胡叔叔当我老师的想法了对吗？”
孟穗穗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孟若兮蹙着眉自顾自的分析。
“您肯定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要不怎么每次您去胡叔叔家都要带着我，到门口还会帮我整理衣服和头发，让我得体地出现在胡叔叔家，您出差还特意给胡叔叔带礼物，而且还是那么珍贵的礼物，把胡叔叔哄得那么开心，包括这个邀请函，也是您设计中的一环吧？”
老二向来胆大心细，被聪明的她猜到了也正常。
孟穗穗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不对，她本来也没想藏着掖着。
既然老二想到了，她便实话实说。
孟穗穗点头说，“是，你真聪明，我确实是有目的地接近胡斯洛。”
孟若兮先是一愣，盯着孟穗穗的眼睛迟迟没说话。
她反应太慢了，竟然才回过味儿来。
之前她想过娘为什么每次都带她去给胡斯洛送东西，但因为她也很想见到胡斯洛，所以便没有多想。
现在把所有事串到一起，顿时觉得细思极恐。
娘太能算计了，她和胡斯洛都是娘设计中的一环。
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娘竟然已经在为了帮她成为胡斯洛的学生做筹谋了。
此时她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算计别人不好？”
孟穗穗突然问。
孟若兮抬起头对上孟穗穗的视线，她犹豫片刻后点头。
她觉得娘这样做确实有点不地道，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应该多一些真诚，少一些算计。
胡斯洛一看就是个性情中人，刚认识就送给娘一幅值很多钱的画。
可娘却一直在算计胡斯洛，这让她心里不由得生出些愧疚，觉得娘这么做对不起胡斯洛。
所以即便惹娘不高兴，她也要说实话。
“对，我觉得你这么做对不起胡叔叔。”
说完，她小心观察娘的反应。
她觉得娘一定觉得寒心，明明娘做一切都是为了她，反过来还要被她指责。
如果她是娘，她现在一定委屈得不行。
她已经做好了接受娘的怒火的准备，然而一切出乎她的意料。
娘只是笑了笑说。
“我想要求人帮忙，努力想办法拉近关系有什么不对吗？”
“一个人想要什么，就要为了想要的东西努力争取，这有什么不对？”
“我没犯法，没做过违反道德和任何可能伤害到他的事，我只不过是为了女儿的前程着想努力讨好他，我问你，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孟穗穗的眼神变得犀利，盯得孟若兮无所适从。
听到这番话，孟若兮突然觉得娘说得有道理，但她心里还是有一个结没解开。
她吸了口气大胆地说。
“娘，可是你不觉得，这样你和胡叔叔之间的感情就有杂质了吗？你最开始接近他就是目的的，你并不是单纯想跟他做朋友。”
“傻孩子，你太天真了，所有人想接近另一个人，一定都是有目的的，想做朋友也是目的，不管是做朋友还是为了利益，或是为了其他什么，本质上没什么差别，都是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些什么。”
孟穗穗顿了一下，继续说。
“有人费尽心思想要讨好你，靠近你，说明你对他来说有价值，是好事儿，你想想，如果一个人一无是处，既不能提供金钱上的帮助，又不能提供情绪价值，那么有谁会愿意搭理他吗？”
孟若兮认真想了一下，摇头说，“不会。”
孟穗穗扬了扬嘴角说，“这就对了，胡斯洛是个大人，他即便最开始的时候没猜到我为什么讨好他，在我说出想要让他做你老师的时候也会想到。”
她一直觉得这世上最稳定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合则聚，不合则散。
谁都不是傻子，也没必要把别人当傻子。
人不为己天地诛，只要对方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儿，大家互相帮忙，互惠互利实在太正常了。
至于感情是否掺杂了杂质，她不在乎，也不在乎别人最初靠近她的目的是什么。
孟若兮问，“那您就不怕胡老师知道后跟您翻脸吗？”
孟穗穗淡淡笑了，说，“我只做到我该做的，拉近关系只能为成功做一些铺垫，增加可能性，也让对方看到我的诚意，至于胡斯洛愿不愿意收你当学生，我又没有绑架他，选择权还在他手上，他也是成年人，会自己衡量一番之后做出有利他的选择。”
话音刚落，敲门声传来。
紧接着是孟有容的声音。
“娘，二姐，你俩聊完了吗？我们都洗完澡了，就差你俩了。”
“知道了。”
孟穗穗应了一声，然后对面前的孟若兮说。
“去洗澡吧，要是还有什么想不通的随时找我。”
孟若兮点了点头，转身推开门出去了。
孟穗穗看着二女儿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年轻人总爱幻想这世上有至真至纯的感情，却不知那种感情几乎不存在。
或许会有，但大部分人一生都遇不到。
她知道像刚才那样直接将现实说出来，对女儿来说有些残忍。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性如此，早看清早好。
免得到时候被人伤了，才明白这世上所有的感情其实都掺有“杂质”。
孟穗穗看着炕边放着的一沓邀请函，下意识勾唇笑了笑。
想到女儿特意凑够88张，可爱极了。
之前说到迷信，她想起宫大仙那天说过的话。
现在王萍恢复得差不多了，刚好她明天有时间，不如拎着大公鸡去宫大仙家走一趟，看看究竟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