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夜里病情反复,杨家二婶坐在床前,时刻关注着她,杨敏又被喂了一碗药,才总算活了过来。
早上,杨敏睁开眼睛,眼里的红血丝异常明显。
她缓缓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
她杨敏终于回来了。
这辈子的她,再也不会如同上辈子一样,成为别人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她才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女。
所有的一切,最好的东西,都该是她的,是上天应该给她的补偿。
上辈子,她听到堂姐杨丽说宋明景从部队回来了,以为他会有什么补偿,自己跟着他也不亏,就跟自己娘说,要她去帮自己找媒人去说媒,结果宋明景那边回复说没有补偿,会在村里种地,而且也没打算现在要结婚。
她不服气,偷偷跑过去问他,结果看到他在地里埋头干活,汗水和泥巴粘在身上,再也没有她当初十五岁看到他时那种威风凛凛的样子,她就死了心,回到了村子里,按照她家里人的安排,嫁给了个在镇上农机站上班的小干事。
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没有嫁到乡下,嫁给了一个不需要下地干活的男人。虽然男人没有宋明景高没有他长得好,只是个普普通通有些瘦小男人,但是他家条件不错啊。
那是她上辈子一生中最风光的日子。
家里长辈都觉得她给家里长脸了,嫁了个有正式工作的人,村里同龄的结了婚或者未结婚的都很羡慕她,因为她男人是镇上的,她以后不用下地干活了,每天只要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孩子就行,多幸福啊。
当时她也这样觉得,觉得自己的选择无比正确,宋明景长得再好,也是个乡下泥腿子,而她,注定了要比别人过得好。
堂姐杨丽也很羡慕她,村里人没少拿她俩比较,说她有眼光,嫁了个吃商品粮的。
她那时候整个人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未来的生活会无限美好。
可是,婚后的生活并不如她意。
她丈夫有两个兄弟和两个姐妹,他在家里排行老三,是最不起眼的那个,虽然有份正式工作,可工资几乎全部上交,她手里几乎没几个钱,所以外人看着她是不错,可是内里的酸楚只有她知道。
丈夫是个愚孝的,每次自己跟他说要留点钱出来,以后孩子出生要用到,他就开始不耐烦,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嚷嚷着说没分家钱财交给父母不是应该的吗?
还说自己自私,不把他家里人当一家人。
她心里气得吐血,可是她也没办法,虽然说起来他们自己有一个房间,但房子隔音效果真的一言难尽。
第一个晚上两人做那事的时候,她不知道,两人闹得有些久,结果第二天,大嫂悄咪咪问她,两人是不是很激烈?
她仿佛晴天霹雳,当场石化在原地。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房里的事情让别人听到了,她当时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听见,会怎样看她?
新婚那几天,她都是看别人脸色过来的。
后来她就知道,只要房间里说话大点声,相近的房间准能听到。
所以在讨论工资的事情的时候,尽管她很想说服她男人,可是她怕被她婆母听到她让自己男人藏私房钱,那她更没好果子吃。
所以,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面的日子,虽然没她想象中那么幸福,可也平淡的过去了。
如果一直是这样,她后来也不会活得那么悲惨。
在她第一胎生了个女儿之后,她婆家以及自己丈夫马上催促自己赶紧生第二胎,她也很想生个儿子,就答应了,大女儿由婆婆帮忙带着。
两夫妻辛苦耕耘之后,第二年同个月份,又生了一个女儿,这下,公婆脸色都不好看,丈夫也没了之前那种至少还算温和的态度。
月子只坐了五天,这还是在她身子虚弱的情况下,就开始忙碌家里的活计,还有两个女儿的吃喝拉撒睡。
婆婆?她只带她大孙子!
丈夫?说自己肚皮不争气,让他丢人了。
她每天就这样睁眼忙碌地天黑,不,天黑还有两个娃娃嗷嗷待哺。
丈夫嫌她们三母女烦,吵得他没办法睡觉,但是没办法,只有这个房间,就把她们赶到了厨房。
她是大人都尚且忍不了,何况孩子?
最后两个孩子声嘶力竭,终于把公婆吵来,公爹看了她们一眼,说:“吵死了。”
可能是怕隔壁邻居看笑话,最后她们三母女还是被允许进了房间,只不过孩子一哭,她就得马上反应,轻轻捂住孩子的嘴,尽量不让她吵到那个男人。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年,可能看自己身体差不多适合怀孕了,婆母又说老三家还是需要个男孩子,这样她男人出去,才不会被人耻笑他是个绝户头。
别说她婆母和丈夫了,连她自己心里也着急,可是越急,上天越是喜欢跟你唱反调。
怀了双胞胎的她,被寄予厚望的她的肚子,那七个月是她结婚后过得最好的七个月,隔两天一个鸡蛋,婆母让她安心养胎,她帮自己带两个孩子,丈夫也重新变得温柔体贴,每天睡觉都会摸着她的肚子,喊着宝贝儿子。
连她都一直坚信,这一胎里面至少有一个男娃,那样,她在家里的地位就保住了。
可是,命运仿佛喜欢跟人开玩笑。
她不过是跟自己大嫂吵了两句,动了胎气,送到医院的时候,大出血,人已经差不多昏迷了,最后听到难产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这还不是最绝望的,门外的声音传进来的时候,她才仿佛觉得世界是灰暗的。
“保小,医生,你一定要给我保小啊,我的两个乖孙一定要生下来。”
“医生,我也同意,一定要保小,那是我的命根子。”
“大人?不用,保小孩就行!”
她仿佛不甘心,差点用命才生出两个孩子,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哭了。
可是还等不及她说什么,门外传来两道哭天抢地的声音,“医生,你骗我,一定是你在骗我,怎么会是两个女儿?我都找人算过了,是两个儿子才对!”
那一刻的她,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