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反手捂住后腰的伤处喝问:“你也会用毒?”
“咳咳……”影咳血,答不上话来。他的确会用毒,但仅限于他手上那把墨黑的短剑。
影抓到了黑衣女子的破绽以伤换伤,由此让黑衣女子分了心。羽抓着机会便攻向黑衣女子。分水刺闪着寒光急速逼近。
黑衣女子心知不好,扬手掷下个小瓷瓶。瓶子砸落在脚边,一股子恶臭之味瞬间扩散。
“腐尸毒!”影发不出声音,但是识得此毒的味道。强提一口气,甩手一抛,硬生生扯着羽换了方向,遁开数丈。
“哇”又是一大口血吐出,影的气息萎靡了下去。羽抬头看去,却已是不见了黑衣女子。
“果然打得过,留不住。”羽叹了口气,背起影道:“这次你还是死不了,前面不远就是崔俊的庄子,我带你去找姓詹的治伤。”
“咳咳……”影咳了几声道:“跑慢点,别在路上把我颠死了。”
“你这身子骨越来越弱了,连娘们的一下都顶不住。等伤好了便去教坊司找个合眼缘的耍耍,别哪天死了都还是个没开罐的货。”羽打趣一句便足下发力,背着影急急赶往崔俊的庄子。
长安城,十二衙禁军全部出动,街上的百姓全部被赶回了自己的坊市。皇帝陛下李世民突然下旨,上元节灯会取消,今夜继续宵禁,
此举定然会引发百姓的不满,但是皇帝下了令,有不满也只能把怨气咽进肚子里。最多是回家后,在家里骂娘。
街上一盏盏的花灯依旧高高挂着,但是已无人观赏。整个长安的街道上现时已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穿戴齐整的兵士肃立,鸦雀无声。
长安万年县的所属差役在上百不良人的带领下分成两队,各自在所辖坊市内仔细搜查。有百姓问起所为何事,这些人皆答不可说。只说没有明确说法前,任何人不得踏出街坊一步,违令者立斩不饶。
雁回楼内,一个佝偻着身子的驼背人正带人仔细盘问楼里的人。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是被堵在楼里的,全都要一一审过。
有小娘仗着自己恩客身份高贵,言辞间多有抱怨不满者,立时被掌嘴。这掌嘴可不是用手扇上几巴掌这么客气,而是以一尺长、两寸宽的竹板子对着嘴狠狠地打。一下便破皮流血,三下便能能将门牙给打落下来。
眼见有嚣张的小娘受过刑的惨状,余下的人皆变得老老实实、有问必答。这里的人多是靠着姣好的皮囊讨饭吃,破了相,便断了生计。为以后的生计想,没人敢在这时候作死。
“主子,楼上要不要去查查?”有一名不良人凑来驼背人处问。
“稍等,我一个人上去便可。”驼背人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百多个标致小娘。心中虽有火热的欲望,但是他却不得发泄,着实憋得难受。
整个雁回楼被仔细搜了一遍,除却天楼之外,并无任何异常蹊跷之处。而那驼背人径直上了天楼。
天楼之上,晚风静谧。帷幔重重之后,却是一顶顶的羊皮帐篷。其内多是女子衣物用品,驼背人只是看了看,却未动任何一样事物。
帐篷之后有一扇小门,只容得一人进出。驼背人候在边上静静等着。半个时辰之后,小门被人推开。常德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其后跟着的便是一身常服的李世民。
“说。”李世民看也不看驼背人,径直向一顶最大的帐篷走去。
那驼背人紧跟上来,与李世民差着半个身子道:“人应该走了有段时间了。楼前杀人的事应该只是拖延的障眼法。奴才查了,这楼里的钱财一文都没剩下。”
“什么?!”李世民刚刚要迈进大帐篷的脚步徒然停下,别过头问到:“当真一文钱都没留下?”
“主子,除了今日的营收,应该是一文钱都没多的。”驼背男道:“还有,这楼里的人应该对此事都不知情。”
李世民嘴角抽搐下,抬步跨进了帐篷内。厚厚的毛皮垫子前的案几上,摆着个铜制香炉,所燃得香早已成了灰烬落在四周。
边上的几盏油灯兀自点着,只是时不时跳动的火焰让这里的光线波动,时明时暗。案几上留着一方绢帛,整整齐齐的叠着,有几点香灰落在上边。
李世民上前,拿起展开,其上有字,是金娘子写给自己的。
“奴启陛下,见字如面。奴离去之心早有,只是不舍陛下,才留此多年。然苦等多年也能入宫常伴君王侧,心中戚戚。奴自知年华已老,必不再讨陛下欢心。奴身中有奇毒,近日多有发作,痛不欲生。十余年见未得见孙神医前来,奴不愿就此死于非命,只得不高而别。今岁雁回楼共得铜钱十万余万贯,奴已换了金饼子、珠宝等一并带走。此间楼我已与牙行办了手续,稍后会交于崔家二郎崔俊打理。若是陛下不许,奴也无法,只求陛下将楼内一众人等全部送与崔俊。此子心善,必不会亏待了她们,奴拜谢。陛下见此信时,若是边上的炉内香已熄,那你我今生的缘分便断了,余生莫见。”
一封信两百余字,将事情说了个清楚。常德与那驼背人都候在外面等着。只是不时有禽类飞入,寻着二人丢下些个传讯的竹筒。两人各自看过收好,并不敢进去打扰李世民。
“你二人各自调集不良人与剪羽卫中的好手西去各处关隘,沿途仔细寻找。务必将这贱人拦下!”李世民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是动了真怒。
“若遇反抗,不知该如何处置?”外间常德的声音传来。
“杀!”李世民怒吼一声,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诺。”外间两人同时应了。
李世民的怒气来自两个方面,一是金娘子的逃遁,另一个便是那十余万贯钱。这雁回楼的收入盈余,每年可都是进了他的口袋。这些钱可以让他做很多事。
现在,金娘子将这笔钱全部掠走,最直接的便是让他治理淮河的计划落空。去岁淮河发水,淹没良田数万顷良田,虽说及时调运了粮草过去赈灾,但是人口的损失也不可避免。
若是今年开春依旧无法全面治理淮河,怕到了雨季,去岁的水灾依旧会复现。所以,这一万余贯钱,对于李世民很重要。
对于女人,他这一生所爱的,或许只一个观音婢。余者,皆不得入他的心深处。就拿金娘子来说,这就好比是他养着的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况且,这只母鸡不但会下金蛋,而且还长得美艳不可方物。
近在咫尺的美色,总不能便宜了别人,更不可能让她如花般第暗自凋零了去。更何况,李世民觉得与之有了肌肤之亲,便更能拴住金娘子的心。
只是,他所不知的,或者说不能真正掌控的,还是金娘子的心。而金娘子的夙愿他根本满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