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牢内,光线昏暗,空气潮湿,不时散发着一弓发霉的味道。
天翼脸色颓废,走到墙边,坐到地上,一双幽邃的眸子看向馄饨店老板娘,冷冷地转过身子。
见天翼不说话,老板娘叹了口气,识趣的闭上嘴巴,不时捶打着双腿,发出“哎呦”的低吟声。
“老婆子,你的腿又开始疼了?”馄饨店老板关心的凑上前来,满眼尽是心疼和关怀,他双手轻轻握成拳头,小心的捶打着老板娘的膝盖,叹了口气,却一脸愤怒地说道:“这个龙虎帮也太欺负人了,莫名其妙得把我们给抓到这里,简直太没有天理了!”
老板娘吃痛地皱着眉头,在老板的搀扶下,一只手扶着墙壁,勉强着站了起来,略显艰难的迈着步子,每走一步,身体都会踉跄一下。
“老头子,你就少说两句吧!”老板娘眼中满是哀怨,慢慢的挪动着脚步,不时弯曲膝盖,说道:“像我们这种平头百姓,哪有说理的地方?好在汪晴离开了,不然就得跟我们一块儿遭殃了!”
老板点了点头,佝偻着身躯扶着老板娘,点头应道:“是啊!只是不知道现在那孩子在哪儿,过得怎么样了?”
“你说这孩子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真是让人担心!”老板娘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倚着墙壁,勉强站定,说道:“虽说她是我们的干女儿,但在我的心里,早就把她当做是亲生女儿了!”
“或许她是有重要的事情吧!”老板轻拍着老板娘的肩膀,安慰道:“你啊,就别想那么多了,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
天翼蜷缩着身体,倚靠在墙角处,表面上一脸平静,却清清楚楚的听到老板夫妻的话,他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似乎开始明白玫瑰不惜冒险,也要拼命救他们的原因了。
龙虎帮是个极其冷漠的组织,对待成员的管理手段是在残忍和严格,玫瑰毕竟是个女孩子,她的心里还是渴望温暖,渴望被疼爱的。
看得出,馄饨店老板夫妻对玫瑰绝对是真心实意的,“汪晴”这个名字也就成为他们心目中的干女儿。
天翼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侧目看向馄饨店老板夫妻,试探着说道:“请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见天翼主动搭话,馄饨店老板挑起眉头,瞪着眼珠,警惕性的看着他,搀扶着老板娘回到原先的位置,没有理睬。
天翼皱了下眉头,脸色有些尴尬,语气也变得舒缓了许多,说道:“我刚才在想事情,可能没考虑到你们,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小伙子!”老板娘瞥了老板一眼,和善着笑道:“你别介意,这个老头子有时候小心眼了一点儿。”
“没有!”天翼摇摇头,在迎上老板娘慈善的眸光时,心里一颤,仿佛内心最深处的柔软地带被触碰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我就是龙虎帮的人!”
闻言,老板夫妻脸色一怔,尤其是老板,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天翼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愤愤地说道:“你们这些没人性的东西,无缘无故地把我们老两口抓到这里来,做什么!”
“老头子,你冷静一点嘛!”老板娘赶紧上前拉住,急忙说道:“说不定这孩子也是有难处的。”
天翼蹙着眉头,没想到老板娘如此善良,难怪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怀疑过玫瑰的身份。
“你们都是好人!”天翼挺直了胸膛,脸色怔怔的看着老板夫妻,说道:“我错了!龙虎帮连你们这样的好人都不放过,基本也就没有底线了!”
“底线?”老板嘴角一撇,眼珠一斜,冷哼道:“你们要是有底线的话,就不会欺负我们这种手无寸铁之力的老百姓!”
天翼微微低下了头,抿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脸上显现出一阵尴尬。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老板娘试着推开老板,说道:“我听说龙虎帮的人残忍的很,他们把你关进来,该不会是你犯了什么错误吧?”
天翼勉强着笑了笑,说道:“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不想继续待在龙虎帮,逃走了!”
“你一定很喜欢她吧?”老板娘嘴角微扬,眼神却暗淡了许多,说道:我也有个干女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失踪了!”
“或许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天翼眸子一亮,说道:“又或许她不想连累你们,所以才默默的离开!”
“傻丫头啊!”老板娘无奈的摇着头,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是亲人,又怎么害怕被连累呢?”
天翼莫名的眼眶湿润了,习惯了冷漠生活的特工或杀手们,早已经忘记了感情的温度,冰冷的心里只装着任务和利益。
此刻,她觉得玫瑰的选择是对的,她离开龙虎帮,可以找寻人间的温暖,可以体会人间最真挚的情感。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馄饨店老板夫妻给救出去,不止如此,他再也不会纵容王凯为所欲为,他甚至想要改变龙虎帮。
龙虎帮内,王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光头男凑了过来,试探着小声说道:“代帮主,天翼已经被关进禁牢了!”
“你叫我什么?”突然,王凯瞪大眼珠,抬手之时,抡起手臂,一巴掌落在了光头男的脸颊上,低沉着声音呵斥道。
“我,帮主!”光头男皱了下眉头,微愣片刻,双膝跪地,急忙说道:“帮主!”
王凯深吸一口气,凝重的脸上充满杀气,脖子转动间,发出“咔嚓咔嚓”的骨头的清脆声,说道:“禁牢里什么情况?天翼有没有什么反应?”
“天翼表现的很平静,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光头男赶紧回答道:“只是,帮里的很多事情都是天翼在负责的。”
“哼!”王凯斜着嘴角,冷哼一声,侧目瞪向光头男,眯眼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龙虎帮不能没有天翼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光头男露出恐惧的目光,说道:“天翼一直对您忠心耿耿,这次把他关入禁牢,会不会有点太重了?”
“重吗?”王凯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谁是真正的主人?他不过是我的手下,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
“是!”光头男警惕性地看着王凯,说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等等!”王凯手臂一摆,煞有其事地说道:“虎霸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行动?尤其是对古武办事处那边?”
王凯与虎霸多年不和,他知道,上次虎霸狼狈离开,定然会对他怀恨在心,更加不会放弃帮主之位的。
某种程度上,古武办事处的态度直接关系到龙虎帮总帮主的人选,王凯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这一步,无论如何,是绝对不能出现差池的。
“我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自从那日后,虎霸再也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发现他的人有什么动静!”光头男说道:“估计是他上次吃了大亏,害怕了吧?”
“你懂什么!”忽然,王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越是平静,越说明不正常,你给我好好监视,万一出现闪失,我饶不了你!”
虎霸的性格内阴,要强,表面上看着油腔滑调,实际上诡计多端,他越是平静,越说明在酝酿着阴谋。
看着光头男杵在那儿,王凯蹙了下眉头,烦躁的说道:“还不快滚!你们这群废物!”
按理说,龙霸一死,对王凯是有绝对性的优势的,可是,他的心里却惶恐不安,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哦!”光头男转过身,飞快的跑了出去,黑眸中却充斥着布满的光芒,恨不得狂扇王凯两个耳光,心底暗骂道:“牛什么牛?对我大呼小叫的,还真把自己当成总帮主了!”
进牢里,天翼话很少,缩在墙角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他听到脚步声,赶紧站了起来,转眼看去,光头男提着饭菜走了过来。
“是你?”天翼警惕性的看着光头男,疑惑地皱着眉头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找你喝点,赏个光吧?”光头男对看守的年轻人使了个眼色,径自打开禁牢的门,好酒好菜放到天翼面前,脸上却掩饰不住郁闷。
天翼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端着一盘鸡蛋放到了馄饨店老板夫妻面前,说道:“快点吃吧!”
见状,光头男冷冷一笑,眼中却现出苦涩的光芒,说道:“想不到你这种人竟还知道尊老爱幼呢!”
天翼没有答话,端起一杯酒,一股脑的喝了下去,犀利的眸光看向光头男,却不说话!
几杯酒下肚,光头男脸颊泛红,眼神迷离,有些醉意的说道:“你说王凯那个王八蛋算是什么东西?龙霸活着的时候,他不过是一条唯唯诺诺的狗而已!”
“你不知道,他今天居然对我大呼小叫,还骂我是废物!”光头男越说越生气,索性直接拿起酒瓶,对着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天翼坐在那里,一脸严峻,嘴角间的邪笑若有若无,根据他对王凯的了解,王凯不是膨胀,而是内心不安,折射出脾气暴躁,目中无人。
“要不是看在龙霸的份儿上,我早就离开龙虎帮了,我才懒得伺候王凯这种小人!”渐渐地,光头男的醉意越来越重,迷迷糊糊地念念叨叨起来。
天翼脸色平静,看不出一点儿波澜,淡定的夹起一口菜,送到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馄饨店老夫妻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光头男和天翼,不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