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出站口,正午阳光热辣,人声鼎沸。
施然倚着栏杆,笑着和柳山青说他当年来平城上大学的事。
“我当年是开学的前两天,和你未来的公公婆婆一起过来。当时,这外面都是各大学校派来接机的人。”
施然口袋的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一来,是二妈的电话。
“喂,二妈……我和山青已经到机场了,正在出站口等……还有五六分钟吧。嗐,瞧你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没事,我和山青前两天刚忙完,这两天打算休息,出去玩,依儿来了正好。
依儿厉害啊,考上北大了……时间过的真快,依儿一转眼都上大学了……我妈没跟你说吗,今年年底啊,到时候给我包个大红包哈……”
闲聊了一会,施然看到航班显示器上,施依儿坐的航班显示已达到。过了十分钟左右,施依儿推着白色行李箱,出现在人群之中。
施依儿一身jk打扮,过膝白丝,秀发如瀑。施然印象里的小屁孩,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施依儿看到施然,立即挥了挥手,小跑起来,甜美笑容里有着些许许久未见的拘谨。
“这要读大学了就是不一样,打扮都成熟了点。”
“哪有。”
施依儿看向一旁的柳山青,心里有些惊艳。她看过柳山青的照片,知道柳山青长得特别漂亮,但她以为有点美颜的功劳。
如今看到真人,施依儿才意识到是她年轻了,柳山青比照片上看上要漂亮太多,特别是气质非常的好,她就没见过气质这么好的人。
施依儿红唇微动的想打招呼,莫名又有些不敢。
施然主动介绍:“她就是依儿,她是你嫂子,漂亮吗?”
施依儿点头,还是有些拘谨的喊道:“嫂子。”
“你好,”柳山青露出亲切的浅笑。
施然拿过施依儿手里的行李箱,说:“走吧,吃饭,依儿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先尝尝这边的特色菜烤鸭,我保证你吃过一次后,不会想吃第二次。”
“啊,那么难吃?”
“也不是难吃……怎么说呢,主要看个人,反正我是不想吃第二次。”
汽车驶出停车场,施然一边跟坐在后座的施依儿闲聊,一边驶向那家全国知名的烤鸭店。
施依儿是活泼、开朗的性格。小时候施依儿和施然的关系很好,学校一放假就喜欢黏着施然,就跟在大随的施重一样,天天跟在施然屁股后面,施然甩都甩不掉。
施然上了大学后,因为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施然回家后又一直跟高中的同学、朋友玩,再加上施依儿渐渐长大,两个人也就过年见上一次。
施然之前没在意,以为两人跟小时候一样,这次施依儿宁愿住酒店,也不愿意上施然家,怕打扰到施然,施然这才意识到两人生疏了。
不过,亲戚终归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施依儿又是开朗、活泼的性格,聊了一会,施依儿渐渐放下拘谨,话逐渐多了起来,主动跟柳山青搭话。
柳山青的性格有些高冷,不是很爱说话,但就像对待施然父母、师父师娘一样,对待施依儿的时候,柳山青同样放下高冷,浅笑盈盈的聊着。
施依儿说的最多的就是“嫂子你好漂亮,嫂子你气质好好,”“难怪我哥会动心。嫂子你不知道,我哥之前就跟有情感障碍一样,对任何女生都没兴趣。”
“我当初差点以为我哥是个gay。”
“gay?”
“就是同性恋,我以为他喜欢他男的,”施依儿说,“嫂子你也知道,搞艺术的,特别是画画,大多数跟正常人有些不一样。”
施然无语道:“是那些人入不了我的法眼,只有你嫂子才能入得了我的法眼。”
“那你幸亏是遇到嫂子了,你要是没遇到嫂子,你岂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会遇到你嫂子,为了将我最美好、最纯情、洁白的爱情,交给你嫂子,所以才拒绝那些人。”
“咦,真肉麻……”施依儿忍不住搓着手臂,“嫂子,我哥平时也是这么肉麻的吗?”
柳山青见施然当着堂妹面,如此直白,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加开心。柳山青竭力压着疯狂上扬的嘴角,努力维持着平静的模样。
对于施依儿的问话,则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柳山青觉得回答是与不是都不太好。
施依儿不在意柳山青是否回答,她扒着前面的座椅,继续说:“嫂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怎么会看上我哥啊?”施依儿说,“我哥长的是还行,但你们两在一块,我总感觉我哥有点配不上你。”
施然故作不满道:“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配不上你嫂子了。”
“本来就是啊,嫂子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你呢,就是尘世上的普通一人,你们两站在一块,总感觉差了点,就像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施然对柳山青说:“你看她马屁拍的,山青你是不是该赏她。”
柳山青浅笑:“我觉得依儿说的挺有道理,你就是坨牛粪。”
“牛粪也是只属于你这朵娇花的牛粪。”
“又来,真肉麻,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施依儿嫌弃道,“你就是这样追到嫂子的吧,看来以后我得小心点了,免得被你这样的人骗了。”
“你不用小心,没人追你。”
“哼,追我的人可多了好吧。”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谈过了?”
“没有,班上的同学太丑,我可看不上。”
“那你打算在大学找一个?”
“再说吧,我暂时没这方面的想法。”
施然以过来人的口气,说道:“大学挺适合谈恋爱的,工作后想找就难了。”
“你和嫂子是怎么遇见的?”
“我和你嫂子是不可复制的。”
施然说:“当时我在家画画,你嫂子砰得一下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没弄懂怎么回事,你嫂子就说‘我从天上来的,是你未婚妻’。我看你嫂子长得还不错,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柳山青闻此,不由看了眼施然。
施依儿完全没当回事,嗤声道:“切,还勉为其难,我看你一定追了嫂子很久。嫂子,我哥是不是追了你很久?你不答应,他就一直纠缠你。”
柳山青想到一些往事,笑了笑,说:“差不多。”
施然换了个话题:“我听二妈说,你在网上接单给人画画,一般都画什么?”
“二次元那些,就是闹着玩的,跟你没法比。”
“一张收多少?”
“少的一两百,多得一千,上次有个大佬出了两千,让我画她女朋友。”
“可以啊,没白费我小时候教你。”
“我之前听我妈说,你一张画卖了两百多万,是真的吗?”
“怎么,不相信你哥的实力?”
“不是不相信,主要是你一直说还不算是个画家,我就以为……你一张画能卖两百万,那就算是画家了啊。”
“那个价格是炒作的,再说一个人是不是画家又不是靠钱来衡量,”施然说,“虽然现在大家都以钱来衡量,但我个人不这样想。我是想成为能在画史上留名的普通画家,我现在画的那些画,还不够格。”
施依儿咂舌道:“两百万的画还不够……这要换成我,我得高兴疯。你对你自己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施然笑了笑。
柳山青扭头看着施然,心里有点明白施然为何会这样说。
来到那家全国知名的烤鸭店,施然点了一份烤鸭和一些招牌菜,刚给施依儿、柳山青倒了杯饮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是徐舒文的电话。
“喂,怎么了?”
“画室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艺考班有个学生落选了,她家长现在来闹,吵着要你给她一个说法。我看她意思,应该是想让我们退学费……你现在方便吗?能过来吗?”
“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施然知晓后说,“你们还没吃吧,先吃饭,给那个学生家长也点一份,然后你跟他说,我这边还有点事,大概下午两点钟到。”
挂了电话,施依儿立即询问,柳山青也是看着施然。
施然简单说了一下,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李主任,吃了吗?哦,我没什么事,就是想麻烦您帮我查一下一个学生的成绩。嗯,今年报考我们学校的,没考上。我就想问问他差了多少?诶,好好,麻烦了……嗯?行啊……好,您忙,再见。”
施然刚挂了电话,施依儿打抱不平的说道:“那什么家长啊,也太过分了吧,他儿子考不上,跟你有什么关系啊。照她这种逻辑,学校老师岂不是不用活了。”
“有的人是这样,不用管他们。”
施然以前就很少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烦躁,现在在去过大随,当了一阵子的秦王,处理了国事之后,更加不会为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心。
施然最多就是觉得老话说的真不错,很多事不禁说,一说准出问题。
这不,他昨天刚用画室的事来敷衍父母,今天画室就出事了。
接着,施然又忽然能理解柳山青除了跟他亲密时会脸红、害羞外,其他时候永远都是一副淡定模样。
在看过更高的风景后,这些寻常小事,确实难以勾起心中波澜。
等了没一会,服务员刚送上烤鸭,当着施然等人的面切片时,学校招生办的李主任给施然打来电话,告诉了那个学生的成绩。
学生专业成绩不错,排在第三十一名,达到了录取标准,但文化课成绩不合格,离录取线差了二十多分。
施然没有多说,道谢后挂了电话。面对施依儿的询问,施然也就是提了一嘴。
施依儿见施然不愿意多说,便没有再问,吃饭的速度悄然加快,显然是想快点吃完,怕耽误施然的事情。
施然看出来了,笑着让施依儿吃慢点,不用着急。
不急不缓地吃过午饭,施然先送柳山青、施依儿回家。抵达单元楼时,柳山青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处理好,你在家陪依儿,无聊了就去附近逛逛。处理完,我就回来,晚上一块吃饭。”
施然将施依儿送上楼,告诉她住的房间,休息了一会,这才开车前往画室。
画室里很安静,徐舒文坐在大厅接待的沙发上,对面坐着一位打扮时髦的中年妇女。那个学生坐在中年妇女旁边,见施然来了,表情有些窘迫。
施然冲他笑了笑,主动跟学生的母亲打招呼。
学生母亲的确如徐舒文说的那般是来算账、讨说法的。学生母亲认为若不是施然中途忽然不上课了,不经过他们同意,就让别的老师来代课,他儿子就不会考不上央美。
“央美考试的时间是在三月份,这个时间我还在上课。另外,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了,他的专业成绩排在第三十一名,达到了央美录取标准。
他之所以没录取上,是文化课成绩拖了后腿,差了二十多分。”
施然一直留意着学生母亲的反应,见其反应平静,便知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孩子的成绩。
“我理解你爱子心切,但这种情况,如何能怪我们上课不用心?”
“是不能怪你们上课不用心,但你作为他的老师,他现在落选,你也得负一点责任。”
施然笑容不减的问道:“那你现在是想……”
“你跟央美的老师都熟,你老师还是白林,以你的关系,找他们说说情,他们一定愿意破格录取。”
“且不说我没有这样的能力,就算有,我也不可能答应你,”施然没有继续跟其交谈下去的兴趣,“好了,我还有事,你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施然这样的态度瞬间将学生母亲激怒,情绪激动的叫了起来。
看她的态度,是非要施然答应不可,不然就不让施然好过。
施然懒得多说,直接打电话报警。
这样的举动,更加激怒了学生母亲,开始在砸东西。
施然拦住想要阻止的徐舒文等人,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说心里没有怒气是假的,施然不仅有些生气,还想到若是在大随,谁敢对他这样。
等警察来了之后,也不需施然多说,很快便平息了这一场闹剧。
事情最后以学生母亲道歉、赔偿画室损失收场。
施然回到画室的路上,还是有些无语,搞不明白那个学生母亲搞这样一场有什么意思。
真以为谁闹谁有理?
画室里,徐舒文、徐鹏举等人正在收拾乱糟糟的大厅。
施然走了进来,一边将结果告诉众人,一边收拾乱糟糟的大厅。
还好损失不是太大,就茶几碎了,得重新买一个。
清理完玻璃碎片,施然看着徐鹏举,没话找话的问道:
“你和舒文最近怎样了?有进展吗?”
徐鹏举略微沉默,苦涩一笑,说:“我……放弃了。”
“放弃?”
“本来就是没有结果的事情,舒文的态度那么明确,我又何苦一直让舒文烦恼呢。”
“也是,过了这一村还有下一店,你会遇到合适的。”
施然安慰一句,没有多说。
感情这种事,本就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他一个外人又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