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跑去厨房带饼,许大昨日受伤,陈忠今日原想让他歇息养伤,可现下吴晨要出去,没个信任的人看着,陈忠不放心,许大只好重新处理伤口,吃下一粒陈忠赏的药丸,听了陈忠的嘱咐,这才赶到宅子门口。
大头站在吴晨身后,提防的看着宋羽及众衙役,在他的记忆中,没少挨这些人的拳脚,自不会有去亲近之意。
许大慢慢走出宅子朝宋羽拱了拱手说:“有劳宋县尉了!”
宋羽以为今日要陪的是许大,赶紧热络上前,刚想奉承几句,许大指了指吴晨说:“今日全听吴晨安排。”
吴晨上前一步微笑拱手。
宋羽不知吴晨官职,吴晨看着也不像有官职的,可皇城司的人,自当敬着。
宋羽满面笑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个,那个的半天,好不尴尬,好在吴晨赶时间,没工夫给宋羽组织语言,只说了去哪,便要求即刻上路。
吴晨和大头都没骑过马,认真说吴晨勉强算是骑过,顾右仿若带着打到的猎物一般,带他骑过两次,大头是碰都没碰过,好在二人精瘦,选出两位马术好些的衙役,分别带着二人,倒是也不耽误时间。
只是辛苦了身上有伤的许大一路颠簸。
……
一行人一路无话,便到了吴晨所说的北山脚下的乡村
吴晨下马径直走到一户人家院落门口,看向院中低矮茅屋,确认跟刘根与他描绘的一致,这才高声问道:“可是刘根家?”
一个头戴褐色包巾,上身青色补丁短衫,下身长裤,外面束以短裙,系于腹部的妇人怯生生走出房门,惊恐的看向院门口,身下是一名五六岁的孩童紧紧拽着妇人的衣襟。。
吴晨赶紧走入院中,与妇人保持距离,然后才温和的道:
“嫂嫂莫慌,我与刘根大哥早些年有缘相识,却是无缘再见,昨日梦中见到大哥,与我说起你家中之事,我方知大哥已不在人世,而嫂嫂与侄儿被乡邻不断欺凌,今日便带着衙门里的人前来,一是为嫂嫂讨个公道,二是给嫂嫂留下银钱,刘根大哥盼着嫂嫂将侄儿好好拉扯大,为刘家延续香火。”
吴晨自认为说的很得体,但身后的几个人包括大头,都听得一脸蒙,那妇人更是瞪大眼睛张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大头走到吴晨身侧低声问:“你可是看上这位娘子了?”
吴晨听罢差点蹦起来。
此时,乡邻不少人聚了过来,之前有人见到吴晨一行人下马,便开始奔走相告,现下吴晨他们前脚刚到,乡邻们便聚了过来,却又不敢靠前。
吴晨皱着眉转身对院门口的宋羽不客气的说:
“宋县尉可命人问问乡邻,平日里常常欺负我嫂嫂的是何人?这便是我此行的目的,办完这件事,我还要上山,司尊还有别的差事,莫要耽误时间。”
宋羽忽视吴晨的态度和语气,即刻朝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带着几名衙役朝乡邻们走去。
此时正是午时,种地的乡邻正是午休之时,有几户猎户,因北山莫名变了模样,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上山了,所以聚过来的乡邻人数倒是不少。
衙役没费工夫便问出了时常欺负刘根妻儿的人来,却是不在人群中,衙役们便前去家中捉拿。
吴晨见祸根找到了,便看向许大问:“司尊可有让你带着银两?”
许大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了不少散碎银两,他递给吴晨。
吴晨扭身走到妇人跟前,双手呈上,说:“嫂嫂用这些银钱,买些实用的物什,再置办几亩薄田,日子能好过些,若是来日有人再敢欺负你们母子,嫂嫂只管去县衙找宋县尉,宋县尉定会为嫂嫂主持公道。”
说罢,吴晨转头看了眼宋羽,宋羽赶紧进了院子接口道:“正是!你孤儿寡母的生活在此处,难免有人心生觊觎,若是遇到难事,大可来找我!”
那妇人哆哆嗦嗦的接过布袋,话未说出口,眼泪已扑簌簌掉了下来。
吴晨不知如何相劝,他也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日后会如何,仍是要看母子二人的造化。
宋羽并不知道吴晨的真实身份,吴晨推断宋羽也无人可问,如此一来,有宋羽的名号摆在这里,送给母子二人的银钱或许能保住,且不至于招来灾祸,乡邻看在眼中,平日里也会高看母子二人一眼,吴晨眼下的境遇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吴晨尴尬的站在院中,只等衙役们带着那泼皮,当着乡邻面教训一番,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这事儿便算是办完了,刘根也应该真的归去了。
好在衙役们行动比较利落,没用吴晨尴尬太久,那泼皮便被带到院门口。
泼皮已被吓得不能自行走路,这厮因平日里仗着有几分力气,家中兄弟又多,没少欺负乡邻,如今被拎了过来,根本没用衙役如何,乡邻们你一拳我一脚的便把泼皮打了个半死,衙役们只口中呵斥‘别打了’,却无人上前阻拦,他家中兄长,也被带来,宋羽自是好一通吓唬。
乡邻自发的围成了一个圈,将宋羽及那泼皮兄弟围在中间,连那妇人都带着孩子上前观瞧。
只吴晨和大头站在最外面,大头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朝里面看,吴晨却看向一旁……刘根站在那里,如正常人一样的装扮,神情安详,忽的一束光出现……
吴晨在刘根消失的那一瞬间,内心竟然有点激荡,还没等他再荡上一荡,他忽觉双手发麻,紧跟着脑袋有点发胀,他双手不自然的握拳抵抗那种酸胀,然后深吸几口气,一切才恢复正常。
吴晨觉得自己有点感性了,上一世抓到真凶,被害人家属到队里感谢,那场面他也不过是眼眶发红,眼下看着刘根离开……那是他该去的地方,应该欣慰,何来的激动?
只是,吴晨握了握拳,他感觉身上像是多了些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