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亭也就是驿站,是朝廷设立的负责传递文书、换马的地方,兼或给来往官员提供免费食宿。
封建礼教等级森严,平民百姓自然是不能住的。
但比较有趣的一点,驿站附近往往有私人经营的逆旅、客舍。
甚至在有一些地方会围绕驿站,形成热闹的市集。
“这里有一家高升店。”章里正招呼着村民过来。
看名字也知道,这里之前是专供赶考学子用的。
掌柜的看到有客进门,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客官可是要住店?”
“是的,可还有下等房,或是通铺。”
“不巧啊,最近去汾城的人特别多,又加上今日下雨,只剩下几间上房了。”
章里正不死心道:“那柴房还有没有?”
掌柜的摇摇头,“实不相瞒,就连马厩也挤满了。”
去汾城的都是穷人,哪里有钱住上房,只求能避雨就行。
章小林在旁边听得明白,便道:“那我们就把上房订下来,全都打地铺吧。”
反正大伙的被褥都是现成的。
“对了,掌柜的,上房是按间订的吧。”
掌柜的还真没遇过订上房,集体打地铺的事,呆呆回道:“自然是按间算钱,大通铺才按人头。”
章小林对里正道:“咱们把桌子先移出去,订上房打地铺,倒比睡大通铺还划算呢。”
掌柜的眨巴眨巴眼疑惑道:“真的划算吗?”这个从来没算过啊。
“要看过才知道。”章小林也拿不准,得看上房的面积太小。
掌柜激动地搓搓手,“那试一试吧,看看能不能住得下。”他也挺好奇的。
上房的房价虽贵,但如果平摊到人,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村民们把马牵到院子里,大件礼李就放到堂屋,留值夜的人看守,其他人带着被褥来到后院的二楼上房。
把桌椅搬到走廊上,一个个铺上席子,打上地铺,人人挤着睡,倒也够用。
至于床位,就留给体弱的老人和孩子。
“原来还能这样操作。”掌柜的恍然大悟,这上房虽贵,但卖不出去,也是白搭。
正好最近移民去汾城的穷人特别多,倒不如就这样操作,好歹能赚一点。
章小林见大伙都能安排下,便又开始操心晚饭,“掌柜的,能不能借灶做饭啊?放心,柴火钱不少给。”
“可小店也卖吃食啊。”
章小林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是贵嘛,咱们出门在外,能省一点是一点。”
掌柜的无奈地笑了,“倒是个能省的,行吧,就依你。”
旁边的小二不悦道:“掌柜的,这样的客官再多点,咱们可赚不着钱啦。”
“不,换一个方向想,最近这一波都是去汾城垦荒的,咱们可以在门口支小摊子卖茶水,虽然利小,但架不住量大啊,再写个幌子,提供打地铺服务,你看看咱们的大堂,位置挺大吧,把桌子一拼,不也可以睡人吗?”
小二想了想,“好像可以。”
“把好像去掉,咱们再提供保管服务,这样客官打地铺也不用担心财物丢失,我们又能赚一笔。”
“高啊!”
“还不止呢,在院里架上土灶,只要付一笔柴火钱,他们就能自己做饭,这不比我们自己卖饭强?”
掌柜的越说越激动,这思路一打开,格局就大了,别看着都是小钱,但架不住最近人多啊,怎么也比守着上房卖不出去强。
小二不禁佩服万分,“怪不得掌柜就是掌柜呢,这脑子就是好使。”
“呵呵,你努力好好干,以后也能当掌柜。”
小二腼腆地笑了,“那不行,我就一辈子跟着掌柜了,对了,加上这么多服务,掌柜的,可不可以给我涨点工钱?哎,掌柜的,你别走啊……工钱,涨点工钱!”
看着掌柜脚下生风似地离去,小二叹气不已,认命地去给马儿喂草料。
孙大夫找到章里正道:“今天雨大,大伙都打着赤脚走路,寒气入体容易生病,我刚配了一点防寒药茶,一会儿煮了,大伙都喝上一碗活络气血。”
“大夫辛苦了,等到下个镇子,你看看还需要什么药,咱去买点备上。”
“行,我一会儿写下来,不行的话,买点生姜驱寒也好。”
章里正点头应了,回头便到厨房找到章小林,从怀里抱出小布包道:“小林子啊,叔来找你报账的。”
“报账,报什么账?”
“你不是给了一包金银,我都记着呢……”
“嘘,叔,小心隔墙有耳。”
俗话说,客不离货,财不露白,行走在外,需得小心。
她压低声音道,“叔,不用报账的,以后用银子的地方还多,你拿着就是。”
章里正看了看门外无人经过,忙把小布包揣到怀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哪里用了多少,我都记着呢,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下次再聊。”
“真得不用报!”
章里正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
公是公,私是私,怎么可能混为一谈,这次大伙能进城,各方都出力不少,得记在心上,以后都要还的。
一场秋雨一场凉,第二天一早,雨虽然停了,但天气灰蒙蒙的,体感偏凉。
大伙都多加了一件衣服,收拾行李继续出发赶路。
其他族客正吃饭呢,便见二楼客人像流水似源源不断地下来,不禁看得呆住了,“乖乖,这楼板真好。”
有客人上前询问,“诸位可是去汾城的?”
“正是,不如大家一起赶路,也好有个照应。”章里正主动相邀,行走在外,难免遇上一些宵小之徒,大家同行也能保证安全。
出门后,便见原本尾随的行人,也都在附近或坐、或站地等着,见他们都在,便默默跟上。
行不多时,便听到后方传来哭声,“巧儿呀,你醒醒啊。”
大伙停步回望,见后方一位妇人正抱着孩子哭泣,“来人啊,救命,有没有大夫?”
医者仁心,孙大夫主动过去诊治,同时擅医的道长们都跟着看看。
人类都有共静能力,大伙都是行走在外,能感受到她孤立无援的痛苦,俱都驻足停步。
章小林看那妇人有些眼熟,好像是城门口卖女儿的妇人,便也上前。
孙大夫摸了摸脉,翻看小女孩的眼皮,叹道:“这孩子惊惧过度,又受了风寒,高烧惊厥了。”
“大夫救救我苦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