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弥回营后被查出已怀孕一个月有余,当嬴政听到此消息虽是惊讶,但没了从前那股要为人父的喜悦之情。
方才眼前的女人还扑在其他男人怀里哭的死去活来,如今又怀了自己的孩子,当嬴政看着面色惨白的式弥昏睡不醒时,却没有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想要怜惜她之意。
“好生照顾着。”
他只对随军的御医说了这句话,便走了。
随后的日子,郭开被处死,为了苟活弃国的赵炎被带回了秦国软禁。而式弥,拾起了破碎的心,再次寻着嬴政往秦国走去。
是什么时候发觉嬴政的感情有了细微的变化呢?当式弥怀中抱着小女儿倚华回忆时,才发现一切都有迹可循。
从赵国回来,他似乎陷入了一场十分繁忙的国事之中,只顾埋头处理大大小小的国事。自己有孕后他虽有来探望,可甚少过夜,甚至不再与自己讨论腹中孩子的相貌与未来,一切的关怀都点到为止,像极了陌生人。
嬴政出奇的冷漠并没有随着倚华的出生而有所改变,当式弥生倚华的那天晚上,嬴政竟然还接见了李斯,与他商讨了灭他国之事。
李斯见今日王后生产,可国君还气定神闲地坐在大殿内跟自己讨论接见燕国来使一事呢,就明白自己又要被嬴政当枪使了!
“君上,娘娘正在生产呢,您不去瞧瞧?”
李斯擅察言观色,见国君人虽在此,可似乎心思根本不在此处啊,他看着手中的竹简,可眼神却飘忽不定,一看就是在担心娘娘呢!
李斯是最早发现嬴政式弥的感情有了隔阂的,虽说不知里头实情如何,可要是这两人掐架,自己夹在中间日头也是难熬,虽谈不上多敬重王后,可为了自己的仕途日子好过些,李斯还是给了嬴政一个台阶下
“娘娘生产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也不知现在如何,君上……理应去瞧瞧的。”
嬴政未语,这手里还是攥着竹简不放,随后才缓缓开口道
“无碍,宫里御医产婆围了一圈儿,断然不会有什么大事。”
他轻咳了一声,看了眼李斯说道
“咱们继续吧,你说说接下来该对付哪国?”
“这……”
李斯瞧嬴政执拗劝说不下,只好继续,可两人还没谈论多少时间呢,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骚动
“怎么了这是?谁敢在大殿外喧哗?”
自嬴政从赵国回来,脾气一直捉摸不定,喜怒无常甚是难伺候。瞧他刚放下手中的竹简准备责骂门外之人呢,来的竟然是李信!
“君上……”
李信似乎一路小跑而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你不是在王后寝宫守着么,来孤这儿做什么?!”
难不成式弥出了什么岔子?不可能啊,她一向身体很好,生了两个孩子都没出事儿,如今第三个孩子更应该……
“君上……娘娘胎位不正,恐生产困难,微臣特来禀报!”
李信是唯一知晓嬴政式弥隔阂原因之人,可李信原就不善言辞,更不懂男女之情,自然无法从中调解,瞧着这两人天天不冷不热的,虽是着急,却也想不到任何办法。
“胎位不正?怎么会呢?!不是怀着的时候御医说很好啊!”
“御医说……是娘娘孕期忧思过虑导致的,君上,您不去瞧瞧?”
直到李信说了这些话,嬴政才匆忙起身,边走边责骂道
“娘娘胎位不正怎么不早些来报,来了也不开门见山的说!真是……”
可嬴政都走到寝殿门口了,却未进去,而是突然对李信说
“孤去偏殿等候,就跟娘娘说,孤在外头等着她,叫她不要害怕。”
“可是君上,您都走到这儿了, 不进去瞧瞧吗?”
李信拦住了嬴政的脚步,看出了他的矛盾。嬴政哪里能猜到他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拦君王的道,刚想开口责骂呢,扶苏与懿心匆匆赶来。
如今这两人都已是少男少女,正值风华正茂之时,一双儿女长的出挑又分外优秀,嬴政自然都喜欢,扶苏温润儒雅,自小便懂百姓之苦,也将国家大事放在心头时刻不敢忘记。嬴政早就有意立他为太子的,如今已进入考察阶段,想瞧瞧扶苏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胜任未来国君之职。懿心更不用说了,虽为公主,可行事作风相当有男儿本色,做事决断,擅长察言观色,小小年纪便能看透人心,嬴政原希望她能成为一位温柔且多才多艺的公主,如今倒好,秦国的长公主天天骑马舞刀弄枪,倒成了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扶苏与懿心匆匆赶来,瞧见嬴政站在寝殿门口迟迟不肯进去,就猜到这家伙还在别扭呢!
“母后难产,父王不进去瞧瞧?也能安心?”
懿心发觉了这两人的不和,宫里又要多添个孩子了,原是件多么开心的事儿啊!可自从王后怀孕至生产,一直有些郁郁寡欢,也不见国君安慰或是想办法逗她开心,反而三五不时地忙碌,算下来式弥这怀胎十月,甚少见过嬴政。
“你们两个进去就好,父王在偏殿等着。”
嬴政摆了摆手,催促他们快进去看看。
“父王……这生孩子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母后如今难产更是危险,您,你不去瞧瞧?还在对她发脾气吗?”
这秦国上下,唯一敢对国君这般言辞犀利的,也只有长公主了!
“胡说什么呢?!”
嬴政一瞪眼,就听见了里头传来了式弥一声凄惨的嚎叫声。
“君上……君上……大事不妙!”
随后产婆跑了出来
“孩子的脚先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这……我接生过那么多孩子,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难题啊!”
产婆急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众人一听,心立马悬到了嗓子眼!
这脚先出来的孩子,还能平安生产?!这,这自古以来都是没有先例的啊!
“母后!!”
随着懿心与扶苏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嬴政直愣愣地瞧着两个孩子冲进了寝殿,里头传出了嘈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