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连绵数日的夜雨终于停了。
天上露出淡淡的弦月。就挂在落地窗外,照耀着被雨水滋润后的葱郁植物,清透润泽。
一身酒气的郭二少搂着女伴跌跌撞撞进入房间。
“……据说,这些雨水里蕴含着特殊的物质,能刺激物种进化变异。”
女人娇笑着,“要这么说,是不是多淋淋雨就有可能会变异啊?”
男人在她腰间掐了一把。
“白痴才会信这种说法。要真这么容易就能变异,异能者现在不是满大街跑了?”
“不过,你别说,还真有蠢货相信。比如我家那个小三。”
“不甘心当普通人,每天晚上都用雨水洗澡,还背着老爹偷偷喝雨水,结果除了拉了几场肚子,屁事没发生。现在可算是死心了。”
女人咯咯笑起来,“真哒?没想到看起来狂霸酷拽的三少原来这么可爱。”
身边男人不乐意了,“他可爱?他就是个蠢货。”
女人高耸的胸脯在他身上蹭了蹭。
“二少最可爱。”
郭二少被撩拨得火大,照着她的小嘴亲了上去。
女人被亲得喘不过气,吐息不稳:“二少……”
忽然一声尖叫,“啊,房间里有人!”
房内没有开灯,落地窗旁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只不过那人隐在黑暗之中,窗外因为月光的缘故闪闪发亮,对比之下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是个少年。
穿着白袍,带着金丝眼镜。
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气质干净而禁欲。
面孔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他的情绪如何。
却能分明感觉到,他正在盯着房里的两个人。
郭二少被他吓得酒醒了五分。
蹙着眉头看了几眼,“裴宴?”
少年略凉的清澈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
“三少真是贵人事多,要见你一面还真难。”
“裴宴你这话就见外了,其实……”郭二少拍拍身边的女伴,让她先离开。
房内灯光打开。
映照出少年清冷的面孔。
郭二少倒了两杯红酒,走到少年身边。
把酒递过去,他叹了口气。
“其实,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一直没有见你。”
“看来,你是改变主意了。”少年眼镜之后的浅色瞳孔,一眨不眨看着他。
明知道这少年并没有异能,只是个普通人。
但郭二少还是被他看似清冷实则灼然的目光,盯得心头发毛。
不过,跟聪明人,就得讲聪明话。
“对,我改变心意了。”他说。
“我想知道原因。”少年脸上没有什么波澜。
郭二少低笑着,饮了一口红酒。
“当然是因为,这个女孩,能给容城带来更多的利益。”
“比我承诺给你的还要多?”少年冷静反问。
“她可以跟绝大多数变异的动植物沟通,命令它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江州那棵大榕树,已经是她的好友了。“
“她还说,若是容城有需要,她可以带人过去,请榕树帮忙转化变种人。”
“这种人才,谁能拒绝?”郭二少摊了摊手。
少年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我之前,并不知道这小姑娘异能如此特殊。所以,抱歉。”郭二少说着,把红酒杯在少年酒杯上碰了一下。
一个低度力量变异者当然没什么珍贵。
但顾思君的异能非常特殊。
末世最可怕的东西不就是变异动植物么?
而且,那日榕树树冠之上,众人都看得很清楚。
那棵榕树,所谓的江州宗主,对待顾思君的确跟对待其它人不同。
“不过,我还是很向往跟裴教授合作的。虽然那小姑娘不能给你,但其它条件,你尽管提。”
“为了表达歉意,我会从容城选出五个漂亮的处女来,送给裴教授做实验。”
少年嘴角勾了勾,并没说话。
反而把红酒杯送到唇边,啜饮了一口。
郭二少见他喝了酒,心中终于安定下来。
申城的裴家,属于帝都势力中不可小觑的一支,他并不想得罪。
不过,只是个女人罢了,裴宴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个跟自己翻脸。
再说了,他是搞科研的人,虽然聪明,却很少跟人接触,并没什么社交经验。
纵然他不乐意,又能如何?
头口协议罢了,做不得准。
况且,真要追究起来,他想拐走顾思君这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小姑娘,郭二少是有足够的理由跟他翻脸的。
穿着白袍的少年坐在沙发上。
晃动着手里的玻璃杯,一点点喝着红酒,似乎并不觉得郭二少的毁约对他有什么冒犯。
郭二少安静等了片刻,见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朝自己的手表上看了一眼。
“已经十一点45分了啊。”
“嗯。”少年应了一声,“已经三分钟了。”
“什么?”郭二少一怔。
少年把红酒杯放到一旁,摘掉自己的金丝眼镜。
郭二少这才发现,他手上居然带着一双白色手套。
白色的,实验室手套。
他之前就是用带着手套的手,端起红酒杯的。
但那时候郭二少的注意力并没在这些琐事上。现在看到,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少年好心解释道:“自你喝完刚才那杯红酒,已经三分钟了。”
郭二少一怔,忽然觉得脑袋昏沉起来,视线模糊起来。
少年断断续续的声音恍若从梦里传过来。
“本来,我想让你试试最新研究的脾气最烈的小可爱。”
“但这是在容城,动静太大了不好,所以,给你选了一款温柔的。”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郭二少倒在地上,完全找不到对身体的控制权,思绪也越来越飘。
“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在你的酒杯里,放了一点细菌。”
眼前最后的画面,是少年蹲在他面前,用那双浅色瞳孔看着他,对他说道:
“记住,任何人,都不能跟我抢阮绫。否则,死。”
…
半个小时后,房门被推开。
之前被郭二少驱逐出去的女伴穿了条真丝睡裙,蹑手蹑脚从外面走过来。
“二少?”
房间关着灯,窗外又开始下雨。
女伴找遍整个房间都没找到郭二少。
只是在之前穿白袍的少年坐着的,单人沙发前,看到了一片水迹似的东西,撒在地毯上。
二少出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