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堡垒。
已近深夜。
云诗诗半跪在轮椅前，言语温柔恳切。
“小凌，别任性。这位治疗师本领很厉害的，一点都不痛。明天就让他来给你看眼睛好不好？”
凌素安静坐在轮椅上，垂着眼睫一言不发，看上去神思早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云诗诗对卫川抛去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卫川站在离凌素两米远的地方，拧着眉，因为心情不好所以身上的威压让整个房间的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他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找人来看。”
一道带着笑意的年轻声音从外面传来。
“说定什么了？”
伴随着话音，身上带着夜露寒意的银发少年踏入房内。
看到大儿子精神抖擞的神情和亮闪闪的眼睛，卫川的心情好了一点。
但依然板着脸，怒骂一声：“你这混账！半夜三更才知道回家。”
少年对他的责骂根本无动于衷。
伸开手臂抱住轮椅上的银发女人，“亲爱的凌女士，你的宝贝儿子下班回来了！今天雇主也很满意哦。”
凌素木然的脸上绽放出温柔美好的笑容。
这一笑，犹如阳春融化三冬，冰冻枯槁都化为绿茵繁花。
卫川的眼神瞬间发生了变化，直直盯着轮椅上的女人，唯恐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云诗诗神情冷下去。
虽然眼睛看不到了，但凌素依然直直凝望着女儿，脸上笑容只对着女儿绽放。
好像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珍宝。
“吃饭了没？”
“不急。”秦佳年把黑手套丢到沙发上。
眼眸冷漠扫过卫川夫妇。
“我刚才听到你们逼迫我母亲，要给她治眼睛？”
卫川听到这话立刻怒了。
“逼迫？你母亲眼睛看不到多少年了？你这小混蛋没心没肺，丝毫不替她考虑？”
他挽起袖子做出要揍秦佳年的样子，被云诗诗拉住。
后者语气责备：“别这样，小笙肯定也想过办法。他在外面长大，这些年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这句话越发激怒了卫川。
“他受委屈？瞧瞧都长成什么样了？一点礼貌规矩都不懂，毫不尊重长辈，也不疼惜他母亲!”
带着不满的愤怒目光顺便扫到凌素身上，怒意很快消失。
这跟凌素当然没关系，他很了解她。
都是这小混蛋自己不争气。
秦佳年虚虚坐在母亲的轮椅扶手上，支着两条长腿。
“对啊，我就是这么不懂规矩。但是没办法，我再不好，也是凌女士的心肝宝贝。”
其实外表的痞赖和游手好闲，好斗逞凶，不过是保护色罢了。
卫寒笙十三岁之后经常在外面跑的重要原因，就是筹钱给母亲看病。
但这个真实原因，除了母女两人，外人并不知道。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母亲不需要你们帮助。治眼睛的事情到此打住。”
秦佳年俯身，把凌素从轮椅上抱起来。
她这副身体身高170，但因为觉醒了异能，抱起一个普通人轻松随意的。
“你给我站住！”卫川怒吼。
云诗诗拽着他，“别对孩子发脾气。孩子这么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你这是做人子的样子？你母亲病成这样，你还为了一些无所谓的东西，让她受苦？”
抱着凌素的少年脚步倏然间停下来。
回头，用那双被刘海挡住的阴郁眼睛直直盯着他。
“卫先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治疗眼睛？我母亲同意了么？她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治疗眼睛你们心里没点AC数么？”
“她为什么要看到曾经抛弃她的未婚夫和抢了她男人的小三在她面前秀恩爱？”
“拜托你们两个自以为是的，不要再凑上来恶心她了好么？”
卫川把一张纯木桌子拍得粉碎，身上气浪冲得衣角猎猎舞动。
“混账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
少年呵的一声冷笑起来，笑声像是一把刀子插进他的心里。
“我母亲跟我在外面过得好好的，到底为什么硬要把她接到旧蓝星来？”
“你们嘴上说着，为她好，从头到尾有问过她的意思么？”
“如果不是拿我的命逼迫，她会愿意跟你们回到这个家破人亡，给她留下凄惨回忆的地方？”
“真的是为了我母亲么？还是为了你们自己心里那点放不下的愧疚感？”
“我为什么要成全你们？恶心。”
。
走廊上的风有点冷。
秦佳年用自己的外套盖在凌素身上。
“妈妈，你要不要住进……嗯，我朋友的酒店套房里？”
“什么朋友？”
“就是我的雇主啊。他很善良，对我很好的。”秦佳年昧着良心说。
凌素蹙眉，“你刚上班，你的雇主就喜欢上你了？”
妈妈的脑洞为什么那么大？
秦佳年：“……对。”
凌素理所当然脸：“我的女儿就是这么优秀。”
转而又问：“没对你造成困扰吧。”
秦佳年：“……没。”
“那你喜欢他么？”
“……对，很喜欢。”
凌素抓住她的手，一双无神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没结婚之前，不许上床，更不允许怀孩子。”
秦佳年：“……”
。
卫家堡垒内，卫寒笙与卫川的冲突爆发没多久。
书房里，云诗诗垂着泪，对儿子倾诉管家不易。
“所以你费尽心思把他们母子俩接回来到底要做什么？”
卫家名义上的大少，卫念，翘着腿坐在钢琴前，一脸燥郁。
“你懂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能坐稳大少的位置，得偿所愿地娶到纪莲衣。”
云诗诗抓着手帕，脸上浮现出怒其不争的神情来。
卫念不耐烦，“你不招惹他们，我也能娶到纪莲衣。”
“放屁！”云诗诗一贯委婉的面孔上浮现厉色。
“你以为纪家是好糊弄的？这件事情不处理干净，纪莲衣会嫁给你？”
卫念早已习惯母亲私底下对他的态度。
“那也可以在外面抹杀干净了，何必弄回旧蓝星？”卫念不满地看着母亲。
“前几天还让我调派人手去杀那个小杂种，差点被父亲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