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微微有些抽痛。
于此同时还翻涌着诸如失望，愤怒，伤心之类的情绪。
她站着没说话。
属于山神的正气和清气冲淡了神祠里的杀意。
神君祠里的人类掌教终于缓了口气，能抬起头来。
然后，吃了一大惊。
他年近七十，坐上东岳神君祠的掌教已经二十年，在岱宗做道士也做了六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真的神只在他面前显形。
是个很年轻的女子。
穿着苍青色神袍，头戴神冠。
身上神光炫目，不能直视，因此也看不清她的容颜。
没想到自己侍奉了一辈子的东岳神君居然是个年轻的女子！！
想到神君祠和岱宗山上上下下，那些中年带须威武男子神像，掌教就觉得有点心虚。
大人呐，您咋不显个灵说您是个女神仙呢？
掌教立刻叩头，“神君！这妖邪不知从何处而来，妄图掳走我东岳的至宝灵剑，还请神君快快降服了他！”
“你来我家里想抢我的剑？”秦佳年问。
苏让笑了笑。
“刚巧你来了，那你亲自拿给我吧。”
他的手指从坠着细软白色绒毛的衣袖里伸出来，朝着正殿里神圣威严的东岳神君像点了点。
“我要那个。”
“你可知那是岱宗灵剑？”秦佳年挑眉。
苏让点头，轻笑，“知道啊，能给我么？就当我们当年分手之后，你补偿给我的分手费。”
“怎么？堂堂九尾天狐，想要什么还拿不走。”
苏让弯起嘴角笑了。
那双桃花眼中光芒潋滟，一瞬间的绝美风华令人不敢直视。
“那上面有天道封印，我一碰触，只怕立刻就会惊动你。所以才要这个老东西帮我拿，谁知道他竟然不愿意。”
“妖孽！妄图强占我岱宗山法宝，做梦吧！”
有自家供奉的神仙在场，掌教丝毫没再怕的。
下一瞬间，就见掌教的靠山，岱宗山神，一袭苍青色神袍的女子走到东岳神君神像前。
手掌随意往上托起。
被神君威严攥在手中的长剑已脱离出来，悬浮在半空中。
“你要这个？”秦佳年问。
把那把长剑朝他抛过去，咣当一声脆响，长剑落在地上。
“也不只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想要给你。”
掌教：“……”
神呐，我的神，不能给他！
虽然看着是个宝器，但并没有神光。
苏让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转开了。
“不是这个。”苏让呲牙，一瞬间神情极冷。
秦佳年冷笑，“是这个啊。只是，我纵然给了你，你也是拿不走的。”
她勾勾手指，那柄被她丢在地上的剑轻飘飘飞到她身边。
秦佳年拔开剑鞘，山脉的灵气充斥而出！
整座神殿一瞬间亮如白昼。
她声音悠悠传出来：
“岱宗灵剑只会听从岱宗山神的召唤，它的剑灵就藏在我的神识里，你要怎么带走？”
苏让眯起眼睛，“以前，剑灵是镇压在正殿里的。”
秦佳年点头，“对，那是以前。但是自我上任，天庭就改了规矩，让你失望了。”
苏让眸色刹那间冷到极致。
默然片刻，他轻笑着：“那，宝儿，我可否借用两天？”
“你的意思是，想要岱宗山崩地裂，想要我神魂俱灭？”秦佳年冷冷看着他。
“你不是说过。你为我死也愿意么？”苏让轻声说道。
眉眼妖娆。
肤色苍白，眼角桃色嫣红，小小的朱砂痣，灵动婉转。
秦佳年面无表情，“年纪小的时候，谁没爱过几个人渣说过几句假话？”
“是么？看来，我只能硬抢了。”
秦佳年冷冷道：“我劝你不要。”
“如果我一定要呢？”
苏让轻笑，瞬间，袖上的绒毛团变为巨尾朝她扫过来。
秦佳年眼神变冷：“那你可真的是找死，怨不得别人。”
-
秦佳年在岱宗山是无敌的。
她身负神职，挟持天下万万山岳的威严之势，有无尽的山脉灵气供她使用。
加上近日是山神祭，万民信仰之力刚刚加固在神君祠上。
便是上古大妖，也完全不能与这种天道所呼应的神威抗衡。
这样浅显的道理没理由苏让这种上古大妖不知道。
但他似乎就是故意要撞上来，故意要让秦佳年对他下杀手。
秦佳年站在高高的石阶之上，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把苏让心心念念想要的岱宗灵剑。
石阶下，苏让撞碎了一具镇山石兽。
满身狼藉地躺在地上，任由自己满身血污，也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
他看着秦佳年，脸上带着莫名的释然的笑意。
喃喃着，“当年的剜心之痛，还给你了。”
什么？秦佳年皱着眉头。
苏让低声笑起来，嘴角有血丝渗出来。
“忘了也好，那些不快乐的事，本来就应该都忘掉。”
人类的掌教跪在秦佳年身后。
亲眼看着她挟持着雷霆之怒，天地之威，将这个作乱的邪祟拍出了神祠正殿。
不愧是我的山神娘娘！
太厉害了！
只是，看着地上躺在血污里的男人。
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不太满意。
山神娘娘应该把他打出原形，虽然这人现在满身狼狈，白袍上面沾满血迹。但是，没显出他是什么妖怪啊。
刚才他身上那冲天的妖气可不是假的。
苏让目光疯狂，带着秦佳年都觉得心惊的邪肆之意。
他打量着秦佳年手里的岱宗灵剑。
仿佛带着山渊般浩然的强大剑意，能将天地间的所有阴邪都涤荡干净。
苏让勾起嘴角微微笑起来。
“宝儿，你要小心。这把剑，我势在必得。”
秦佳年站在殿前，冷眼看着苏让消失在岱宗山的夜色之中。
“山神娘娘，为何，不把这妖孽斩尽杀绝？”掌教很担心。
刚才听两人对话，好像是故人。
掌教家里自己有个孙女，一提到男朋友什么原则都能抛弃，什么事情都能为他做到。
这……天上的神仙，应该不会恋爱脑吧。
秦佳年威严冷漠：“他是上古大妖，虽然能干掉他，但一定也会付出代价。”
掌教明白她的意思。
现在山神祭，山上都是人。
每一条性命，他们都得顾及。所以眼下这种处理方式，是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