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蔺舟猜得没错,即使前半夜过得红浪迭起,但是孕妇容易多思烦乱,算命老者的话终究对阮柚产生了些影响。
她熟睡后断断续续做些无厘头的梦,梦中,她好像没有身体,也没有自己的意识,漫无目的地飘摇,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岁月,她变成了一团白雾,附到一坨黑乎乎的石头上面。
石头看着乌漆麻黑,粗糙地很,但是却莫名温暖。
她扒得心安理得,舒舒服服地睡了很久很久……
后来这个石头在混乱中消失不见,她隐隐约约见到了一片炫目的金光,然后画面一转,全是些刀枪剑戟碰撞,漫天血雾与雷光交织横飞,一片混乱景象。
最后她又梦到了阿舟,他孤身一人漠然站在遍地枯萎的曼珠沙华中,源源不断的鲜血涌流,可他的世界死寂沉沉,全无颜色,宛如褪色的黑白影片。
她朝傅蔺舟伸出手,却只能穿透过他冰冷的身体。
醒来后,阮柚揉了揉酸胀的脑袋,脸色也略带疲惫。
这都是些什么梦,也太没有逻辑了。
“宝宝,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傅蔺舟从门外闪身过来,修长温热的手指缓缓揉按她的太阳穴。
阮柚闭上眼睛,“还好,就是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
“什么梦?”
“额,感觉……记不清了。”
阮柚醒来后就感觉本来清晰的梦境记忆变得朦胧,画面也铺上一层灰,怎么想都只有零散的片段。
这不会就是所谓的一孕傻三年吧?
“不管了,反正梦都没几个正常的。”阮柚朝傅蔺舟伸出手,“阿舟,我饿了……”
傅蔺舟握住她的手贴到脸上,回应没有落空,“宝宝稍等,我去把早饭端上来。”
“不用,我现在起床下去吃,等下正好去找妈妈。”
她觉得昨天的事情很有必要让爸妈知道,他们神通广大,一定会有办法的,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阿舟身陷囹圄。
“好。”
早饭后,傅蔺舟抱着阮柚瞬移到了菁园。
这是傅梵天和黎子菁现在的住所,就在御澜湾的不远处,偌大的庄园里只有一个独栋别墅,也没有管家保姆伺候,十分空旷。
黎子菁察觉到结界波动,不紧不慢地推开傅梵天,交缠的龙尾被无情地分开。
傅梵天正在兴头,突然被分开哪能畅快,他粗壮坚硬的黑色龙尾自发追寻着银色龙尾的踪迹,企图再与她缠绕上,“菁儿……”
黎子菁制止住他的动作,“天哥,柚柚和渊儿来了。”
傅梵天动作一顿,眸色幽暗复杂。
来得还真是时候……
儿子固然是爱情结晶,但养大儿子,饿死老子。
他素了快一周,还没和媳妇儿亲热两个时辰,怨种儿子又来了。
傅梵天叹了口气,化为人形,和黎子菁并肩走出后山被掏空的山洞。
……
阮柚进入客厅的时候,黎子菁正慢条斯理地喝茶。
“妈妈!”
“诶!乖乖——”黎子菁本来满面笑容地回应,待看清阮柚疲倦不堪、眼下乌青的样子,她的笑容一僵,语带责怪。
“渊儿,就算昨天是你的生日,但是乖乖怀着孕,你怎么可以……”
阮柚急忙拉着黎子菁的手,给傅蔺舟正名,“妈妈不是的,阿舟没有……”
说到一半,她有些卡壳。
你说没有吧,倒也有,只不过她现在的疲累倒也不是那事导致的,主要是那噩梦一般的箴言让她无法不在乎。
阮柚定了定神坐到沙发上,把昨天晚上庙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二人听。
“真龙困渊,灾劫难逃……”黎子菁听罢喃喃道。
傅梵天面色微凝,他拿出可追溯过去预知未来的溯回镜,注入神魂之力,等待片刻。
随后摇头,“没有。”
阮柚心一紧,“爸爸,是阿舟没有劫难,还是没有办法!”
黎子菁握住她的肩膀,柔声道,“乖乖先别急,天哥没有察觉到渊儿会出事的征兆。”
“在渊儿诞生之初,我们就使用过溯回镜,他此生唯有一场劫难,早已度过,就算后面有磋磨,也不足为惧,乖乖别怕……”
阮柚松了口气,既然爸爸妈妈都说问题不大,应该就……
“不过——”
她的心放到一半又提了起来,“不过什么?”
黎子菁缓缓道,“祸起东南,困渊之语或许有几分道理,我们可以提早查探一番,早做预防。”
渊,东南。
“走,我们去海上。”
阮柚快被她跳跃的思维整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们化作流光消失。
“阿舟,我们也快去!”
傅蔺舟轻柔地抱着阮柚,跟了上去。
……
须臾间,四人就已至蔚蓝浩瀚的苍茫大海上。
三人神识放开,扩散至整片汪洋大海,无边无际的碧蓝海面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样。
阮柚窝在傅蔺舟的怀里,焦急等待。
等到他们查探完,迫不及待地发问,“怎么样妈妈,有没有异常情况?”
黎子菁摇摇头,一切正常。
阮柚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觉,她庆幸于没有异常,但是又害怕没有异常。
总有种刀悬在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恐慌感。
“乖乖放心,有妈妈和爸爸在,不会让渊儿出事的。”
黎子菁摸了摸她苍白的小脸,“倒是乖乖你,都快生产了,别想那么多,这段时间我们会时刻警惕,乖乖安心待产就行。”
阮柚勉强压下心头的不宁,点点头,“好。”
希望真的如妈妈所言,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