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游戏(二)
对于一个一生都在追逐太阳的人而言,死在求而不得的路上,并不是最痛苦,或许傻傻地抱着幸福和遗憾死去,就不会体会到他人不屑的丢弃了你拼了命才抓住的太阳时,那种心寒地感觉。
拼搏?是为谁拼搏?
忠诚?是为何忠诚?
对于人类这种短命种而言,遗忘实在太过简单。无数人在灾难用生命去换来的和平,却是让另一群人在和平中遗忘过去,他们泣血歌讴出来的光明,抚平的不仅仅是后来人的伤痛,还有那曾经刻在骨子里的不屈和团结。
或许那些冷漠如铁的人,只有在被送上绞刑架时,才会想起守望相助是如何的可贵。
书归正传。
单单从崔广成手机中发现的视频,并不能指明强-暴案发生的地点,但却可以清楚的查到原始视频拍摄的时间。巧合的是,视频拍摄的一个星期后,也就打上2月12日之后,开始陆续有学生失踪,直到5月14日,也就是今天,已经有超过十位数不详的学生离奇失踪。
值得一提的是,5月5日,也就是崔广成失踪的第三天,有人在仓库里发现了那三具被挖光了内脏的男尸。
视频中施-暴的男人恰好也是三个,出于怀疑,云孟侨特意去向叶晚萧要了一份关于仓库曝尸案的资料,结果让他大为欣慰:
那三具男尸,就是在视频里强-奸-女人的三个保镖!
但这三保镖的死,并不能证明是学生们集体离奇的失踪一案,与这件事情有关。尤其是当云孟侨登录了张陇的个人通讯账号(别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张陇的账号和密码,这货在张陇家不仅看到了他记着游戏账号的那张纸,还一不小心给背了下来)时,发现他并没有那个所谓的“学生资源群”。
——也就是说,张陇的失踪并没有牵扯到这个视频上。
“这不奇怪。”叶晚萧面无表情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化为了厉鬼,但如果的确是她要复仇的话,那所有知情不报的人,都是害死她的凶手。因此,张陇下没下载视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不是知情者之一。”
云孟侨记得很清楚,从张陇卧室里就能用望远镜清楚的看见仓库,如果仓库大门打开了的话,看见门内的景象也不会有多困难。不过让他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的是,大慈大悲的叶圣爹原来也有指着未成年人大喊“凶手就是你”的一天。
“我是觉得应该保护弱者没错,但前提是这个弱者,不会把自己的‘弱’当成伤害他人的武器。”
叶圣爹冷冷道:“对于一个挂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人而言,最残忍的不是一脚把他踢下去,是既不上前帮忙,也不喊别人来救,却像是看猴戏一样看他垂死挣扎。明明可以伸出援手,却放任其惨遭毒害,这种懦弱的行为,简直比亲手杀人还要罪无可恕!没错,对于这种‘弱者’,法律和良心都不能的制裁他们,但是复仇的怨鬼和他爹妈挂在墙上的鞭子可以。”
小云子抱着抱枕打滚,笑得死去活来。
“笑什么笑,再笑抽你!”
叶晚萧这个人很好懂,他的世界永远都是黑白分明的,对他而言,世界上没有借口,只有是非,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种“浪漫的天真”到是与永远三观不正的云孟侨不谋而合。
不过圣爹安了个毒舌也还是圣爹,口嫌体正直什么的不必多说,他嘴上再怎么喊着“该死”,也不会真的放手不管那些作死的人。
正如叶晚萧所说,假如真的是女鬼复仇的话,那么她所要复仇的对象,绝对不仅限于亲自动手伤害她的那几个,而是所有知情不报的人。而这个所谓的“知情不报”,自然也包括路过仓库的那些学生、所有能够看到仓库里面的情形的人、以及偷偷阅览崔广成录制的视频的人。
前两者还好办,可后面那一项受牵连的实在是太广,单是这个“学生资源群”内的下载数量,就已经相当可观了,更不要提那些获得了资源的人,还会通过其他途径偷偷传播。
所以如果想要彻底摆平这件事儿,还得从女鬼那边下手。
但现在他们连“女鬼”是谁,是否真的死了,她是怎么抓走学生的都不知道。
真是想想都头疼。
“或许事情并不是那么难解决。”云孟侨揉着抱枕思索道:“但是仓库里只躺了三具尸体,但是视频里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貌似还有一个不曾露脸的‘皮鞋君’。你想想看,这个女鬼连知情不报的小孩都要报复,没道理不会找‘皮鞋君’的麻烦。”
“所以这个女鬼应该不是不想找‘皮鞋君’的麻烦,而是无法找他的麻烦。”叶晚萧一点就通:“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打电话问问老刘,最近有没有贵胄子弟向他们国安局寻求帮助。”
云孟侨虚眼问:“如果有的话……”
某圣爹咬牙切齿道:
“那我就让他们立刻撤掉。”
整个谈话过程相当顺利,这俩人的截然不同的三观首次达到统一,瞬间天而也不阴暗了,风而也不喧嚣了,叶晚萧第一次看起来不那么死板了,云孟侨第一次瞅起来不那么欠揍了。
为了表示庆祝,小云子一口气吃光了茶几上的全部水果,然后虚弱无力的捂着溜圆的肚皮,看着满桌子的珍馐美味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叶晚萧在他杯子边放了一杯消食果汁,忍笑道:“你活该。”
“……”
有时呆在四叶大厦的外围成员们,会多达一百多人,但为了不给叶晚萧添麻烦,他们通常都是静悄悄地来再静悄悄地走,宁愿饿扁,也不带走叶队家的一针一线。
不过这种听话懂事儿的行事方式,显然不适用于核心成员这几个手黑皮厚的奇葩。云孟侨简单看了一圈,今天来蹭饭的人特别多,除了吉祥物组长之外,包括黄疏朗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到齐了,大家从下午就开始排排坐吃果果,一直晚上开饭,所有人终于露出了罪恶的爪牙,像是脱肛了的副组长一样,兴奋激动的扑向了饭桌……
好吧,我知道这个比喻有点恶心,但是从他们一群人的吃相来看,饿疯眼了的黄鼠狼真是没啥区别。
罗旗凭借速度优势,黑色的身影在餐桌上化为了一道闪电,一张餐盘上几乎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几乎每样他和田熙都能尝到;孙恒和姚谦诺凭借合作多年的默契和吃货的本能,一人紧盯着两个菜盘,不让任何人插手,牢牢占据了北方的大半片江山;
黑犬神情冷淡目光犀利,一双筷子一旦扎出去,鲜少有无功而返的时候,但凡是有人敢拦他,只消一句“别噎着”,就足以让其退离战场;刘雪凤和黄疏朗这俩人,一个自带马赛克和□□,令一个自带蜂鸣震动的bgm,所到之处人人反胃,在吃光了一个电饭锅之后,终于被正义的使者叶晚萧踢了出去。
酒足饭饱之后,姚谦诺因为椰子汁喝的太多成功拉了肚子,罗厉带着他回实验室拿药去了。田熙任劳任怨的抱着餐盘进厨房刷碗去了,罗旗想了想,也拎着兜水果进厨房了,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做个水果拼盘出来,结果一不小心就把菜板子给剁开了。
“竟然拿灵器勾齿剑来切水果,你以为自己是植物人开出来的花吗?智商这种东西是不是都被你当成肥料给用了?”叶晚萧一手拎着一个,也把这一对给扔了出去。
现在整个四叶大厦顶楼,只剩下了云孟侨、叶晚萧、黑犬和孙恒。黑犬和叶晚萧自不必多说,他们早就知道云孟侨灵能力的秘密了,倒是孙恒不知为何也被王诩要求留了下来,来给小云子帮忙。
当然,所谓的“帮忙”就是布一个聚灵的阵法,画十来张定魂的符咒而已,谁都不能要求这个见到鬼就尿裤子的小白,镇定自若的呆在鬼魂的旁边,哪怕那只是个傻了吧唧的新鬼。
因为李轩新死,有不是什么厉鬼怨灵,他承受不了叶晚萧和黑犬的灵力,所以入鬼境的光荣使命成功交到了小云子的手里。对此云孟侨也没啥异议,他虽然弱,但怎么说也比现在的李轩强,要是在鬼境里遇到危险了,直接整死李轩就是,他怎么着都是不会有事儿的。
李轩:“……”
看着李轩忧心忡忡的样子,云孟侨突然良心发现,给他讲了一个自己刚学会入鬼境时,叶晚萧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
说鲁城郊外有一小村,村中有一个少年叫喜子,一日清晨他在外出采药时离奇失踪了,他的家人整整在山里找了他三天三夜,最后终于在一颗曾经吊死过人的树下发现了他,但是谁也不敢上去拉扯他——因为他正睁着眼睛,神情木然的围着那棵树转着圈,脸色壁柜还吓人,嘴里却一直低低的念叨着“绳子呢?绳子呢?”。
他的家人吓坏了,但不敢让儿子继续在鬼树下面打转,生怕转着转着人就没了,最后只能找来村里的一个八字很硬鬼神不侵的愣子,把他给背回了家。可喜子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回了家之后还是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整天用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亲爹娘,问着:“绳子呢,绳子在哪里啊?”
村中的神婆说,喜子是被怨鬼勾去了魂,活不了多久了,只能让喜子爹娘给他准备后事。可是合该喜子命不该绝,一个路过讨斋的行僧,一眼就看出了喜子爹娘背回家的不过是个空壳,他的魂魄仍然还在那颗鬼树下面,没日没夜的转圈寻着绳子。
老和尚吃了这家的斋饭,于是决心救喜子一命,便给让一个村里的一命壮年屠户在正午时分,带着他家年头最老的杀猪刀,到那个树下大喊喜子的名字。如果过了午时一刻还没有用的话,就用把鸡血浇在砍刀上,然后朝着吊死人的那根枝杈上使劲舞刀,同时大骂,骂的越难听越凶狠越好。
那个屠户照着老和尚的话去做,带着鸡血、砍刀和喜子倒树下喊人,可是喊的嗓子都冒烟了也不见人醒,不由得怒火中烧,一口喝下鸡血喷在了刀上,朝着空中着了魔似得挥着,沾了鸡血的口更是什么腌臜的话都往外骂。果然,不过三五分钟,失了魂的喜子就醒了过来,一家人喜极而泣抱头痛哭,而那老和尚则在此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小村子。
李轩听后啧啧而叹:“那僧侣到是厉害,用屠夫身上的的煞气、杀猪刀上的杀气、鸡血的阳气、骂人的凶气,一起来击那个鬼,没道理会救不出那个少年。”
云孟侨也道:“没错,喜子的确是救出来了,他成功的从那个吊死鬼的鬼境之中逃了出来,但是你知道那只鬼是什么下场吗?”
李轩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云子咯咯嘎嘎地阴笑道:“它被人破了鬼境,魂飞魄散魂飞魄散……魂飞魄散了呦~!”
李轩:“……”
不过某个小疯子没有嚣张太久,因为学生一案导致心情相当不好的叶晚萧睨了他一眼,拿着一卷厚厚地竹简敲了敲他的后脑勺,提醒道:“别得意的太早,孙恒画了聚灵阵和定魂符给李轩,聚灵阵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鬼魂灵力的阵法,过了今天李轩说不定就是丙级巅峰了,跟你也差不多了多少,你觉得你这个战五渣对上人家,会多久死呢?”
“……”
“还有,虽然我和黑犬都是来给你护法的,但是你好好动动脑子,你觉得我俩是帮着你的可能性大一点,还是趁机弄死你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云孟侨潇洒的把节操一扔,狠狠抱住了叶晚萧地大腿,用一点都不萌的死鱼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现在不干了可以吗?”
叶晚萧摸着他的脑袋上的呆毛,宠溺一笑:“乖,老实儿去做好,一会儿给你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