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调令,灯爷被调到了s市,帝师鬼谷子厚着脸皮又给他安排了个秘密任务,叫他保护这个当年那个被他封印的男孩,确保他成功长大。
灯爷此前曾亲眼目睹过一次,年幼的阿协被几个小孩围殴,他明明有能力打倒他们,却咬着牙死活不肯还手,接到这一任务,他立即决定给自己早年经商多年富裕无子的战友——叶非尧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阿协就被叶非尧领养并接到了都城,灯爷长舒口气,他相信战友一定会把这个孩子当做亲生儿子抚养,这也算他为了心中的亏欠,对阿协做的一丁点补偿吧。
又过十年,十六岁的叶晚萧,被益王爷孙仲堂直荐入龙组,在鬼谷子的操纵下,这个年轻俊俏万众瞩目的少年,成为了他的新搭档,自己称呼也从“大叔”或“老伯”,变成了光明正大的“师傅”。他悉心教导着叶晚萧一切他所能教的东西,而这个孩子也向他展露了非人的智慧和韧性,但每当看见他那双始终都不谙世事清澈明亮的眼睛,灯爷都会忍不住叹息——
这个孩子,终究还是被他害了。
失去了恨,也就是失去了愤怒的源头,为了不让他因不健全的情绪崩溃,他只能有尽可能的向这个孩子灌输世间美好的一面。可人世间种种繁杂,又怎会只有美好?
2389年,华帝病逝,其弟益王登基,天下大赦,不论学生白领还是警察统统放假七天,龙组也鲜少地获得了三个月的长假,叶晚萧告别驻守总部的灯爷回都城省亲,这一去,便出了个件大事儿!
叶晚萧被一个叫做姜欣的女艺人,用相当卑劣简陋的手法骗得一夜情,在这种事情面前,不论性别男女,所得伤害通通是一样的,而满心都是“世界很美好”“我爱所有人”的傻阿协,终于因为不完整的世界观受到了致命的打击,精神世界而彻底崩溃了。紫薇帝君无匹的力量,也无法弥补他残缺不全的情感,叶晚萧选择回避问题,正日醉如烂泥,清澈的眼里满是伤入骨髓却无法发泄的痛苦。
他想恨,可是恨不起来,他想怨,可不知如何去怨。
“或许,我该做点什么了。”
灯爷知道叶晚萧又如今柔软的心肠,全都是在孤儿院与一个叫“小和”的孩子相处而得的,若是寻常人心肠软点也没什么,可对于一个封印了“恨”的孩子而言,他柔软的心肠,就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如果想摆脱痛苦,你必须放弃你八岁之前的记忆。”
叶晚萧回答的干脆利落:“不可以。”
“不然你还会继续痛苦下去。”
醉的乱七八糟,可他还是无动于衷:“不可以。”
灯爷深吸一口气,妥协道:“那好,我不删去你这段记忆,我只是将它封印起来,如果有朝一日那个孩子真的来找你了,你的这段记忆就会渐渐复苏。”
叶晚萧犹豫了一下。
灯爷继续道:“难道你觉得那个孩子已经忘记了他的诺言了吗?还是说你不相信师傅我?”
叶晚萧喝下瓶中最后一点酒,赤红的眼中全是清明:
“我相信师傅你,也相信他肯定会找到我。”
天真的孩子,这世界上最不值得你信的,就是师傅我啊。
灯爷早已突破了甲级,如今的实力无限接近仙级,他早已不是二十年前那个疲惫的年轻人。如今的他,在封印了叶晚萧八岁之前的记忆之后,仍有余力,去尝试撼动当年自己用生命写下的命之印!
命之印一生之中只能用三次,三次之后他必死无疑。活了这么多年,他已经用过两次,一次用来封印敌人复活的机会;还有一次,他封印了一个孩子的不该失去的情绪。后者是他一生中,最耗费精力和气力的封印,哪怕是如今的他,只是试着稍微松动那么一点点,反噬的力量也足够让他身受重伤的了。
但至少,那道封印,不再是毫无破绽。
在灯爷受伤昏迷的日子里,叶晚萧的名头扬名了整个异能界,在有心人的鼓动下,“紫霄”的光芒甚至盖过了刺客家族的天才杀手罗旗,成为了华夏第一青年高手。而盛名会带给不屑权势的人,从来都不是无尽的虚荣和财势,而是冰冷刺骨的背叛和杀机。
2390年秋,灯爷与叶晚萧以及其他四人一同前往塔科马干沙漠,执行一场看似平常实则杀机四伏的任务。在他们踏入沉睡的上古凶兽的墓穴时,他们根本不知道等待着的是一场最恶毒的背叛。
发狂的穷奇杀掉了三个能力薄弱之人,只剩下叶晚萧程刚和暗伤未愈的灯爷。灯爷拖住穷奇地魂魄,让叶晚萧背着程刚去找穷奇的魂骨,可当计划成功程刚殉职之后,他在叶晚萧眼里看到的竟然不是对暗害他们之人的愤怒和怨恨,而是深深地茫然。
灯爷苦笑一声。
鬼谷子的人情债真不好还啊,他救我一命,到头来我还是要用生命来还。
灯爷在叶晚萧的咆哮中,欣然奔赴穷奇兽口,作为一个军人,最后一次命之印,早就被他预定在了战场上!
“力量,果然是不会错的。”灯爷大吼一声,在奔赴死亡之前,用剩余的大半生命力,全力一击撞在叶晚萧的封印上!他手如闪电,以风雷之势销尽了自己最后一点力量,化身为封印,冲进了在巨兽魂魄的腹腔中,然后畅然大笑!
多年前凝聚于他胸口的窒闷,随着死亡烟消云散,他的躯体与灵魂,正在迅速化为封印的力量覆盖穷奇的全身。他即将身死,但在临死之前,却看到了此生之中见过的,最壮阔瑰丽的画面——
万星万炁悉皆左旋,浩瀚苍穹唯一主不动,而那凌驾于万星宗主三界帝王之上的,是一颗灿烂夺目的,完整地大树!
“果然,很好看呢。”
灯爷听着腹腔外叶晚萧痛苦地嘶嚎声,意识迷蒙的笑了起来。
小协,你这副柔软的心肠,让我怎么能放心的下啊,果然,我还是忍不住骗了你。你可不要忘记你曾坚持的信念,找到真正属于你的那条路,堂堂正正的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