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空无一兽。
千玥想不通，“怎么一只妖兽都没有，都去哪儿了？”
杨迟清不语，翻手取出一枚巴掌大的圆盘，指尖一弹，袖中飞出一滴血液没入其中。
“寻亲术？”
“你见过？”
寻亲术是一种鸡肋的寻人法术，需得近亲或道侣才能施展，而且传讯符都无法送达的情况下，对方肯定是被禁锢在另一方空间或大阵里面，这种法术能有什么用？
然而，结果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巴掌大的圆盘中心，血珠飞速旋转，逐渐延伸成一条赤红血线。
约莫十数圈后，圆盘停住转动，红线一端指向西南。
“西南方？龙山寺吗？”千玥暗道，难不成又是那群和尚惹的是非？
“不，定星盘的意思应该是——小擎山。”
你的法器你说了算！
二人干脆利落地取出飞行符，这一带妖兽罕见，也不必担心遇上空袭。
以往年兽潮的经历来看，每一次战乱需得数年乃至十数年才能平息，必须是双方元气大伤后才会停手。
可眼下一路飞来，除了几只一阶妖兽外，竟连二阶的影子也没有。
这就太奇怪了。
千玥抬眼，见杨迟清一脸矜漠，眼底的幽光沉下，似有无数情绪翻滚。
这般换了数张符箓，二人日夜兼程，总算在五日后赶到小擎山下。
金樽界的地貌，左高右低，大型山脉多分布在西部，最有名的当属南擎山脉和西擎山脉。
至于小擎山，则是夹在两者间的小山脉，看起来更像是南擎山边缘的一部分，灵气自然不及前者。
而兽潮退去后的小擎山，更是一片狼藉，外围焦土遍地，山石崩裂，地面坑坑洼洼，没个百十年的怕是恢复不过来了。
“有人来了。”杨迟清望着远处低声道。
千玥和他神识差不多，自然也察觉到三百米处的气息波动。
三道人影由远及近，转瞬到了近前。
“裴卓？怎么又是你？”
来人一身白衣，黑发从头顶扎成简单的一束垂在脑后，手持折扇贴在身侧，未及落地便身形一僵。
怎么又是她？
“呵呵，杨道友好巧啊。”
裴卓身边跟着两位衣着相似的练气修士，男修看着与他差不多年纪，修为同是练气五层。至于女修则要比他年长一些，大约是裴家嫡系的姑娘，神色冰冷，看着不大好相处的样子，修为也在练气八层。
“这位是族姐裴元秋，族弟裴少杰。”折扇指向身前，“这位是杨千玥。”
“族兄杨迟清。”千玥为三人介绍。
几人相互见礼，其实三金大比一战，大家彼此都有印象。尤其是杨家这两位，当初都是出尽风头的。
除了裴卓外，另外二人多看了千玥一眼，毕竟大比才过了两年多，对方的修为却跟坐了传送阵一样快。
“两位杨道友来小擎山，也是为了仙修失踪一事吧？”裴卓和千玥认识，自家族姐又一贯的冷漠，此时也只能由他出面交谈。
千玥看了杨迟清一眼，见他笑着点头，这才道，“不错，听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修士一起失踪了？”
裴卓叹了口气，“正是。自从那天和你分开后，我就赶到小擎山和众仙修合力抵御兽潮。妖兽虽多，但耐不住我们全力绞杀，直到两个月前已经鲜少有妖兽出没。就是那个时候开始，频繁有修士消失不见，据查探并非是被妖兽所杀，而是不知原因的失踪。龙山寺的佛修和仙修们分批外出搜寻，结果都是有去无回。甚至一个月前，连赶来援手的仁远禅师以及几位金丹真人都失去联系，至今已有近百人失去下落。”
千玥和杨迟清大惊，他们一直在杨公村抵御兽潮，不晓得外面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那你们这是准备？”
裴卓看了裴元秋一眼，见她始终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好道，“我们追寻族人的踪迹已久，最后的线索指向小擎山，所以决定进山一探。”
“就凭你们？”不是千玥看不起人，连杨子诚这等金丹都有去无返，他们这些小练气能干嘛？
先前那是不知道形势如此严峻，以眼下了解的情况来看，还是回家喊人更妥当些吧。
裴卓面上一僵，想说点什么为自己挽回尊严，结果发现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杨道友这是何意？同为练气，即便不能同气连枝，也无需出口伤人吧。”裴少杰作为嫡系，从小到大都是抬着下巴看人的，当下忍不住怒道，只是碍于对面两位的实力，多少收敛了些。
“呵……族妹并非看不起各位，只是我们先前不了解情况，依裴卓道友的话来看，咱们几人的修为确实弱了些。”
裴元秋看了杨迟清一眼，这才开腔道，“杨道友的意思，莫非是要放弃？”
杨迟清转头看向山脉深处，蹙眉深思了一会儿，对着千玥温声道，“十六妹妹，此行太过危险，听三哥的话，回杨公村去。”
千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疑惑道，“明知山有虎，三哥为何偏向虎山行呢？”
杨迟清轻轻一笑，映着微弱的日光格外好看，“我是哥哥，自然要多担待些，我会将此事告知族里，你……莫要跟着我涉险。”
这一刻，小擎山的风忽然温柔，拂过千玥额前的碎发，淹没“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千玥啊千玥，美色害人，你快答应他，乖乖回家做你的小十六！
“不行，我要同你一起去！”真想一巴掌呼死自己。
杨迟清似乎并不意外，大概他觉得杨家的子弟个个都是有血性的，要劝她回去太难了。
“两位道友既然决定入山，不如和我们一道，相互间也有个照应。”裴元秋微微笑道，整个人倒没有先前那般冰冷。
“哇，主人！你真是大公无私，心怀苍生呢！”丹田里的月华发出激动赞叹的声音。
呵……见鬼的心怀苍生，这根本就是鬼迷心窍！
自寻死路，你这就是自寻死路啊！
不管千玥内心多么郁闷懊恼，杨迟清发出两道传讯符后，五人立刻往山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