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出车祸的时候是跟沈茜在一块的,我到急救室和住院部的吧台、护士站到处打听。总算从护士口中得到了沈茜的消息,护士告诉我沈茜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做过包扎处理之后已经走了。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我现在没有手机,我只能到街边卖报纸的地方用座机联系沈茜。说实话我记得住的手机号码不多,沈茜算一个。当我听到电话里传过来沈茜柔和的声音的时候,亲切而温暖。我告诉她我是秦远的朋友,有事找她见面聊一聊。电话里那头停顿片刻,还是答应了见面。
我们约在沈茜小区楼下的咖啡厅里见面。我打车匆匆赶到,竟比沈茜还要早到。随后,沈茜身穿休闲随『性』的着装走进咖啡厅四处张望,依旧掩盖不住挺拔风韵的身姿。她穿着出门必备的恨天高,在我的招呼下警惕的坐在对面。
“来啦,我要了两杯拿铁,你车送去修了吗?”我习惯『性』的脱口而出。
沈茜脸上挂了彩,她迟疑半分,眉心紧皱,看得出来她的戒备心很强。她盯着我思忖片刻,说:“你怎么知道我车坏了?你真的是秦远的朋友?”
我才发现我在沈茜面前太放松了,我还以为我是秦远。我顿了顿,急中生智开始编造:“秦远不是出车祸了嘛,我去医院看望他,听小护士说的。”
“哦?小护士还说什么了?”
“说是车祸送进来俩人,一男一女。其他没说什么。”我当然知道沈茜问话的用意,我俩私下里曾经约法三章,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见对方的亲属,暂时不公开我们两人的关系。但是沈茜主动为我引荐过她的父母,但我从没有介绍沈茜给我父母认识。她觉得我不想承认两人的关系,为此闹过不少别扭,发生过多次争吵。
沈茜淡淡的回了句“哦”。我迫切的问她,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指:“你的伤严重吗?”她本能的把手缩回去,很不习惯我的殷勤,礼貌的说:“皮外伤,不要紧。你叫丁晓飞?你和秦远熟吗?我怎么从来没听秦远说起过你?”
我把关切和亲密稍作收敛,平和的说:“对,我叫丁晓飞。说来话长,我是秦远朋友的朋友,就是普通朋友。”
“秦远现在怎么样了?”
我把我大致知道的病情向沈茜做了简单介绍,我补充道:“现在暂时是处于昏『迷』,具体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你去看望他了吗?”
沈茜松了一口气,我的话好像触碰到她短暂的思绪,她小心翼翼的四处观望,压低了声音问我:“你跟我说实话,我和秦远的事儿,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只能说:“你俩什么事儿,我不知道呀。”
沈茜半信半疑,接着问:“那你今天约我见面有什么事儿吗?”
我不想在这49天当中为生计浪费太多的时间,来之前我就想好了借钱的事儿,我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沈茜。我讪讪的问:“你要方便的话,我有急用,能不能借我三千块钱?”
这话正中沈茜下怀,她示意让我稍等,她到远处角落里拨打电话。只见沈茜搞的很神秘,神『色』严肃,听着手机里的声音表情渐渐舒缓开来。等她回到座位的时候有了底气,她开始质问我说:“你是丁晓飞是吧?我刚刚问过交警队的马队长了,你是造成我那辆车事故的肇事司机。事故认定责任下来了,你是全责。你打算怎么赔偿我呢?”
想到中午前被母亲责骂的话,这下我全明白了,原来丁晓飞是导致我那场事故的肇事司机。我以前不相信鬼神,但我相信因果循环。原来附身到丁晓飞身上是这样的缘由。
沈茜犀利的眼神让我想起曾经常常在她耳根前念叨法律常识,她是屡教不听。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没想到今天还给她的老师了。刮目相看沈茜之余,我是满心欢喜,看来我的言传身教起作用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车坏了的事儿呢,敢情你是肇事司机。你心里当然一清二楚了,还倒打一耙,想讹我钱是不是?”沈茜的质问越来越理直气壮。
“你把4s店的清单给我,该怎么赔怎么赔呗。我不是讹你钱,我是秦远的朋友,我是真遇到困难了。”我哭笑不得。
“秦远哪来你这么个朋友?你怎么证明你是秦远的朋友?”沈茜态度的强硬让我哑口无言,我又不能向她和盘托出我的遭遇。我们的见面草草收场,我不仅没有借到钱,还搭进去一趟车费和两杯咖啡。这场惨痛的教训告诉我:投机取巧往往是不可行的,赚钱看来只能靠自己。我不得不爆粗口发泄,对于白素素为我量身打造的死板苛刻的条件而郁闷。我站在街口骂骂咧咧,白素素好像感应到了一样,立刻在我身前秒现,神出鬼没的。
白素素力气很大揪着我的耳朵拖了两米远,让我不得不求饶:“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觉得地府这样的规矩很繁琐。”
“秦远,你质疑我的权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只是一个警告。下次再犯,我可就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了。”白素素解气后,才慢慢松手。
“不对呀,你怎么能扯到我的耳朵呢。我为什么就不能呢?”
“你也可以呀,阴间的东西你是可以触碰到的,你触碰不到的是阳间的实物。我的手段多着呢,这算不了什么,没些手段怎么整治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让你们服服帖帖呢。再说了我跟你本就不同,我是遁入鬼道的官差,你只是个灵魂而已。你还没有经历六道轮回,转世投胎。”
“别跟我提你那套繁琐的理论,你是巴不得我死,是不是?”过往的行人像看傻子一样看我笑话。说什么神经病在那儿张牙舞爪,还自言自语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将计就计装作神经病吓的路人四处逃散。
不苟言笑的白素素脸上居然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我们相视一眼,我也乐了。伴随着笑声我把一天的阴霾和郁闷通通抛到九霄云外。我闲庭散步的走回丁晓飞的住处,比预定的七点早了很多。我把屋里归置成原来的模样,把钱和烟藏在了床底。我还特意买了一模一样的泡面回来,免得让丁晓飞起疑心。然后我躺回床上,从丁晓飞的躯体里跳将出来。我开始回味魂灵附身和灵魂出窍,事到如今还是觉的很神奇。
我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一步跳三步。灵魂的体力充沛倒是方便快捷。刚走下楼梯,我就感觉浑身难受,虚弱无力。我抬头看,黄昏的余晖还未完全褪去。我本能的退回楼道里,身体马上好转。我又尝试几次才确认灵魂是怕太阳光照的。直到夜幕降临,出门之前我看到丁晓飞也下楼了。
我的钱藏到了丁晓飞的床底,而且灵魂也是触『摸』不到的。我在想,我曾经直接穿越过病房的门。我可以尝试着穿越交通工具的门,如果可行既省钱还快捷。当一名顾客在我身前拦下出租车的时候,我顺势穿过车门找空位置蜷缩着蹲下。果然可行,我之所以蹲着是因为全身上下只有脚可以触碰到实物,而出租车内的空间也不允许我站起来。我上车之后才发现,线路不对。于是我又纵身一跃从车上跳下来,反正灵魂也感觉不到疼痛。我转而换乘去医院路线的公交,我不需要等车门打开,我直接穿过车门找空位置站立。除了白素素,到目前为止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没有一个人正眼对视过我。逃票的感觉很新鲜、刺激。那么问题又来了,紧接着簇拥上来一群乘客,车内空间本就不大,避无可避。我知道被人穿越身体眩晕的感受,所以在乘客塞满车厢之前,我从后门的缝隙当中再次逃跑。